下午察:菲越欲建立南中国海“制中”联合阵线?

在中国和菲律宾因仁爱礁(菲律宾称阿云津礁)主权纷争升级之际,菲律宾和越南于本周二(1月30日)签署谅解备忘录,同意加强海岸警卫队之间的合作,以防在南中国海发生不测事件。

菲律宾总统小马可斯本周到越南访问时,两国签署了两份谅解备忘录。另一份是同意设立沟通热线,并成立联合海岸警卫队委员会来讨论共同问题。两国都没有公布协议细节。

小马可斯与越南总理范明正会面时说,越南是菲律宾在东南亚的唯一战略伙伴,并强调海上合作是两国关系的基础。范明正说,世界和地区局势快速、复杂变化,越南与菲律宾需更紧密团结合作。

路透社报道评估,菲越此举可能“激怒中国”。中国官媒《环球时报》30日引述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许利平,批评菲越签署谅解备忘录的真实意图是为在南中国海搞小圈子,尤其是在南中国海行为准则进入三读之后,试图扩大其在准则方面的话语权,“为其自身的非法主张谋取利益”。

许利平还指菲律宾试图通过所谓“协议”排挤中国,触犯了中国的利益,“正告菲方不要越过红线”。许利平说,无论是菲方、越方还是其他方面,如若试图挑起南中国海争端,中国有战略定力也有决心管控南中国海分歧。

除了菲律宾和越南外,马来西亚、文莱和台湾也对南中国海提出声索。北京则向来主张拥有几乎整个南中国海的主权。

去年9月,越南抗议中国在帕拉塞尔群岛(中国称西沙群岛)安装两个船舶自动识别基站,称这侵犯了越南主权。中国和越南都声称拥有帕拉塞尔群岛主权。

去年10月,一艘中国海警船和一艘民兵船在仁爱礁附近海域,分别与一艘菲律宾补给船和一艘海警船发生碰撞事故。双方互指对方升高区域紧张局势。

一艘菲律宾补给船在2023年10月4日,驶近一艘中国海警船,要为驻扎在南中欧过海搁浅军舰上的菲律宾部队执行补给任务。(路透社档案照)

菲越剑指中国?

菲律宾和越南对南中国海主权声索其实也有重叠的部分,例如两国都声称拥有南沙群岛主权。不过,菲越整体关系友好,此次签署谅解备忘录,加强海上合作以防在南中国海发生不测事件,被部分专家学者视为剑指中国意味甚浓。

外界关注,作为其中两个对南中国海提出部分主权声索的亚细安国家,菲越签署海事合作谅解备忘录,是否有意形成南中国海“制中”联合阵线?

《日经亚洲新闻》报道,分析人士认为,菲越海事合作是小国因共同关注区域邻国而走在一起的方式。

非营利组织危机组织(Crisis Group)亚洲副主任Huong Le Thu在推特上发文称,菲越签署谅解备忘录被视为是,“在与中国政府就南中国海问题存在领土争端的国家之间,建立统一战线的举措”。

菲律宾阿莫多研究服务公司(Amador Research Services)首席执行官阿莫多(Julio Amador)称,合作协议是“中国咄咄逼人的行动的结果”,迫使菲越更加紧密合作。

菲律宾2023年10月4日向仁爱礁坐滩一艘作为前哨站的废弃军舰运送补给物资时,菲海岸警卫队监视海上情况。(路透社档案照)

专家:越南不想与中国形成对抗

不过,也有不少学者对于菲越是否建立对抗中国的“统一战线”持怀疑态度。

美国之音报道,胡志明市越南国立大学南中国海争端问题专家黄越(音译,Hoang Viet)说,越南和菲律宾只是签署了谅解备忘录,还不足以形成对抗中国的统一战线,越南也尽量避免这样做,因为越南不想与中国形成对抗。

《外交家》杂志的评论文章也指出,菲越海上谅解备忘录显示两国在处理南中国海争端方面有共同利益,但并不标志着双方在战略上完全一致。

文章分析,由于在地理位置上与中国紧挨着,加上有着千丝万缕的政治与历史联系,河内不太可能效仿马尼拉,在南中国海问题上对中国采取日益强硬的立场。相反的,越南将把在海上安全问题的双边合作,纳入其外交政策方针的更大范围内,寻求通过与更多地区伙伴的全方位接触,来缓解与中国之间因距离太近而造成的冲击。

《日本时报》也报道,好些学者指出,不要高估安全谅解备忘录的重要性,尤其是对与中国存在领土争端的潜在影响,因为中国与越南也有类似的海岸警卫协议。

中越早在2016年就签署了《越南海警司令部与中国海警局合作备忘录》。越共电子报2022年12月报道,越中两国海警高层在河内会晤时说,2022年越中海上执法合作成果显著,双方成功举行北部湾联合巡逻和演习,加强对渔民的教育工作,举行海上搜救演习等。

小马可斯提南中国海“新准则” 专家不看好

小马可斯去年11月表示,因为中国和亚细安就《南中国海行为准则》进行的有关谈判“进展不够快”,菲律宾已和马来西亚、越南就制定一份新的行为准则展开讨论。

小马可斯试图绕过亚细安,与东南亚声索国之间制定单独行为准则,此举最终能否成为“反对中国的统一战线”的基础,分析人士对此也表示怀疑。

马来西亚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所高级研究员丹尼尔(Thomas Daniel)分析指出,几个被小马可斯点名的东南亚国家都保持缄默,事实上,许多亚细安国家都不希望与中国的经济关系变差,更希望继续平衡与北京和华盛顿的关系,而不是选边站。

丹尼尔也指出,亚细安声索国之间的分歧也不小,“它们之间缺乏信任,这继续阻碍它们找到共同点,也难增强谈判的凝聚力”。

学者:菲越达共识有助亚细安理顺南中国海行为准则问题

《海峡时报》报道,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资深研究员许瑞麟认为,菲越达成最新谅解备忘率显示,在南中国海存在竞争的国家有可能找到合作领域,以应对像北京这样更具影响力和实力的邻国。

许瑞麟说,亚细安10个成员国在南中国海问题上无法意见完全一致,但可以寻求意见趋同,他认为菲越谅解备忘录似乎正朝向实现这一目标。许瑞麟说,菲越达成谅解备忘录,将让马尼拉和河内能够更具战略性地利用资源和能力,以应对中国强大的海上力量。

许瑞麟和菲律宾德拉萨大学(De La Salle University)讲师吉尔(Don McLain Gill)都认为,如果一切顺利,菲越达成谅解备忘录将有助于亚细安在与中国谈判《南中国海行为准则》之前,先理顺延宕已久的《南中国海行为准则》的各种问题。

亚细安成员国和中国2017年采纳《南中国海行为准则》框架,并于2018年3月展开正式磋商。双方在2018年8月就这份文件达成单一磋商文本草案,并在2019年7月底完成草案一读。但此后磋商未见显著进展,随后而来的冠病疫情也导致磋商会议延期。

多国家插足南中国海

越南游走在中美之间左右逢源,被视为是控局高手。河内灵活的外交手腕被形容为“竹子外交”,在维护国家主权的同时,也在国际伙伴关系中保持灵活性,成为中美竞相拉拢的对象。菲律宾则在小马可斯上台之后,改变前任杜特尔特的外交政策,与美国越走越近,还加强与美国的军事联盟,扩大美军在菲律宾基地的准入范围,其中包括一些通往南中国海的战略通道。

菲越的外交天平往不同方向倾斜,难形成联手“制中”阵线。两国达成海上安全谅解备忘录所传递的积极信号是,南中国海声索国也可以暂时搁置分歧,在海上安全方面寻求合作。

与此同时,美日澳菲在南中国海互动频频,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去年11月访问菲律宾时宣布,将向菲律宾提供海岸监视雷达。去年4月,七国集团外长结束在日本长野县的会议后发表声明,反对中国在南海的军事化活动。俄罗斯通讯社本周一(1月29日)报道,俄国太平洋舰队护卫舰“沙波什尼科夫元号”(Marshal Shaposhnikov)在南中国海进行了反潜艇演习。

越来越多国家插足的南中国海,波涛必更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