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台湾《工商时报》

《工商时报》社论

刚刚过去的8月上旬持续爆发无比惊悚的坏消息,不只是中国大陆、香港、还有日本、美国,都被难以置信的坏消息笼罩,悲观气氛迅速扩散。

在美国,全球最大的共享办公室龙头WeWork向美国证监会提交报告,警示“如果无法改善现金流和营运的获利能力,可能必须考虑所有策略选项”,而WeWork的策略选项其实不多,该公司坦言“持续营运能力存在极大疑问(substantial doubt)”,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公司声请破产已经是大概率的事件了。

WeWork是全世界最大的办公室二房东,更是未上市前企业估值最高的独角兽,巅峰时期一度享有600亿美元(约812亿新元)市值。日本软体银行集团的创办人孙正义养大这只独角兽,2017年至今累计投入超过100亿美元的资金,2019年还以470亿美元的估值再度增资,如今全数烧成灰烬,WeWork上周股价跌剩下每股0.2美元,总市值剩下3亿多美元。更糟的是WeWork如果破产,其所持有超过400万平方公尺的办公室将带给商用办公室市场多大的杀伤力,还是未知数。

中国大陆与香港的房地产灾难消息也是倾巢而出,碧桂园两笔金额仅有2250万美元的公司债利息无法支付,即将正式违约,公司发布消息,预期自结的财务报告截至2023年6月的半年度,净亏损介于人民币450亿至550亿元(约84亿新元至103亿新元)之间。恒大地产在8月10日晚间也连发多份报告,表示2022年度的净亏损达人民币527.20亿元,而且公司总负债1兆8338.19亿元,总资产1兆4685.57亿元,已经资不抵债。

此前,孙正义掌控的软银集团也发布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巨额亏损,今年第一季亏损3.16兆日元,第二季亏损2.9兆日元(约187亿新元),短短半年就赔超过6兆日元,几十年累计的获利几乎归零。即使日元贬值换算成美元或新台币的亏损会降低,软银集团半年赔掉新台币1.4兆元(约594亿新元)的烧钱规模,也跟恒大、碧桂园同创了上市公司的历史纪录。

规模巨大的恐龙企业拖到8月初才陆续发布坏消息,而且都是令人惊恐的数字,当然使得市场充满悲观的气氛,如果往前追溯看到三、四个月前,美国从硅谷银行引爆的一连串中型银行倒闭事件,还有四处出现的泡沫破灭警讯,似乎就已预告一场金融风暴即将呼啸而来。

然而,股票市场对于这些破天荒亏损数字的反应,却异常平静。赔光数十年获利的软银集团,在过去三个月反而逆势上涨了三成,美国股市的商用不动产相关股价与债券价格固然受压,但是大盘不论是道琼或是纳斯达克都无异状,而北京政府持续整顿恒大、碧桂园、万达等房地产企业,香港恒生指数在1万9000至2万点之间波动,上海与深圳股市也没有惊恐杀盘的痕迹。

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这些巨大的亏损消息,早就获得各国政府与央行的掌控,以相对隐晦、非传统的方式,及时缓解了重大利空的冲击。

我们以美国联准会(Fed)看似强悍的暴力升息、量化紧缩政策来说,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固然如公告所称持续缩减,但真正缩减的是财政部帐户余额与债券附买回操作余额,商业银行体系的流动性与存款准备金的规模反而上升,美联储以细致的方式调控美国自己、乃至全球货币的流动性,并且成功引导了华尔街对通膨的市场预期。

眼前的路途当然不是平坦的康庄大道,全球去库存之后,新的需求并没有回升也是事实,不过如果各国政府都戒慎恐惧,对于经济重大的地雷都能事先防范因应,我们倒也无须天天担忧海啸与崩盘,不论是企业或是个人投资,踩稳眼前的脚步,眼看三尺之外的地雷,并且审慎做好中长期的布局,谨慎、却无须悲观,可能是8月上旬连续重大利空给我们最佳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