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扬:18令吉的椰浆饭

前阵子到马来西亚休假,在雪兰莪州北部小镇的马来摊贩用餐时,点了一份椰浆饭。

用香蕉叶包裹的椰浆饭,除了主食蒸米饭以外,还有丰富的配料,包括水煮蛋、切片黄瓜、花生米、江鱼仔干,以及参峇酱等;由于份量不多,为了填饱肚子和满足食欲,另点了刚起锅的炸鸡以及辣鱿鱼。

虽然用餐环境简陋,比如在巷子里的座椅,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收费却没想象中便宜——18令吉(下同,5.30新元)。这座小镇距离吉隆坡约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附近大多数居民从事农渔业,马来人口占比超过七成。

把账单贴在聊天群组里,在吉隆坡经商的朋友惊呼,价格几乎快赶上吉隆坡了:“小小地方,但物价一点都不输大城市啊!”

另一名在吉隆坡上班的朋友,则借此抱怨物价上涨所带来的压力:“最近这个起价,那个也起价……除去房贷、车贷、个人和父母的保险费,以及个人日常开销,能省下来的钱已经越来越少了。”

朋友的话反映了现实的无奈,以及这个社会经济状况对人们生活的影响。从另一个视角看,这何尝不是马国经济疲态的缩影之一。

根据官方数据,2022年马国消费者物价指数同比上涨3.3%。其中,在去年7月至11月,通货膨胀率高达4%或以上,尤其是鸡肉等食品价格涨了不少。

高通胀也意味着钱贬值。彭博社6月报道,令吉兑美元今年已贬值超过4.5%,在亚洲新兴货币中表现最差。马来西亚国家银行助理总裁弗拉兹里受访时警告:“我们必须留意和观察这对通胀和经济的影响。”

分析认为,令吉币值下滑的原因包括马国政治不稳定、债券收益率溢价下降,以及中国经济增长放缓等外在因素。中国是马国最大的贸易伙伴。

不过,对许多马国人而言,持续多年的薪资停滞问题,才是他们最关注的经济痛点。

一名今年3月离开马国,到新加坡工作的工程师朋友说,之前在吉隆坡附近一家半导体企业工作六年,当初入职时薪水是3000令吉;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他的大学学弟最近入职时,薪水也只有3100令吉,“涨了区区100令吉”。

这位朋友目前在新加坡的跨国半导体企业上班,每个月收入超过6500新元,大约等于2万2240令吉,比马国前东家的薪水高出了近五倍。

网媒“自由今日大马”报道,据估计,目前马国约有50%的工薪族每月收入低于2300令吉。报道引述马国敦阿都拉萨大学经济学者峇代(Barjoyai Bardai)说,政府应提出一项提高家庭收入的大蓝图,以协助马国摆脱中等收入陷阱。

峇代还建议,政府的目标应该是在五年内,让家庭平均收入至少达到每月5000令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见证更好的变化。”

如果薪资水平继续停滞,对社会的冲击和影响是可预期的。在刚落幕的六州选举中,在野党国盟掀起的伊斯兰绿潮继续挺进,引发外界对保守势力席卷马国的担忧。不少分析指出,经济因素在绿潮中起到关键作用。

返回新加坡前,在吉隆坡知名的连锁餐厅用餐,再次点了椰浆饭;除了辣鱿鱼,配料基本上与小镇椰浆饭一样,只不过,价钱又高了些。如果兑换成新元,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在新加坡用餐。

(作者是《联合早报》中国新闻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