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国家在2022年历史性地达成扩员进程的重要共识,自此之后有关讨论便日益多起来,许多国家都曾通过不同形式表达想要加入金砖国家的意愿,或递交相应申请书。最终在今年的金砖峰会期间,南非总统拉马福萨宣布阿根廷、埃及、埃塞俄比亚、伊朗、沙特阿拉伯、阿联酋获邀加入。一方面,这显示出金砖国家具有一定的感召力,符合这些新兴市场国家和南方国家的发展利益。但另一方面,金砖国家的扩员以及朋友圈的扩大,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部分西方国家对金砖合作的敌意。

按照现实主义一贯强调的权力斗争观,具有排他性、稀缺性等特点的权力,就必然会受到世界各国青睐。为此,国家就会上演争权夺利的戏码,零和博弈的逻辑因此成立,甚至还可能导致“大国政治的悲剧”。从这一角度来说,金砖国家的发展壮大,必然会招致部分西方国家的猜忌。与此同时,本就不透明的国际政治,使得西方很难知晓对方将要作出何种行动以及这些行动有何目的,最终进一步加剧西方国家的不安。在他们眼中,金砖国家的群体性崛起,不仅侵蚀其既得利益,而且还寻求扩大在中间地带国家的影响,谋求构建一个新的“小集团”同现有的七国集团(G7)展开两极对抗,甚至想击败G7建立一种全新的世界秩序。

因此,坐视金砖国家做大做强,将不利于西方利益最大化。所以,不难发现在过去一段时间里“金砖威胁论”以及“金砖褪色论”的论调不绝于耳。特别是在金砖国家及其附属机构将扩员问题提上日程之后,部分媒体还尝试炒作金砖国家内部存在重大分歧,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分化、削弱金砖国家影响力。

须要注意的是,这些西方国家之所以会对金砖国家的群体性崛起产生恐惧,是因为他们自身曾走过近乎弱肉强食的崛起历程。但历史向前发展是螺旋上升的过程,不能简单将先发国家的崛起模式,完全套用到后发国家的发展历程上。金砖国家始终想要建立一种积极参与全球治理、稳步推进世界秩序平稳变化的独特模式。原因在于金砖国家在全球发展问题上具有广泛共识,是相关合作的扩大与深化的根基所在。

与此同时,金砖国家所关注的议题,同样是其他全球南方国家感兴趣的,这就为后续扩员以及开展各类外围对话活动,提供了便利。对这一问题,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近日告诉路透社,发展中国家对金砖国家浓厚的兴趣,显示出该组织“拥有巨大的潜力、日益增长的权威和重要性”。

更重要的是,金砖国家对旧有国际政经秩序的态度并非全盘否定。从历次《金砖宣言》来看,始终强调联合国在国际体系中的核心作用。这意味着金砖国家接受二战以来所建立的最基本世界秩序框架安排。他们所强调的是,随着时代发展以及国际力量对比的变化,国际政经秩序应当进行适当调整。

对此,南非总统经济顾问肯尼思·克里默对新华社说,金砖机制正在激励更多国家走到一起,为建设一个更公正和包容的世界秩序而努力。从金砖国家的发展历史沿革来看,其合作机制的诞生与发展,就与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部分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想要抱团取暖,共同应对危机与挑战密切相关。

因此,金砖国家对于改革旧有国际政经秩序这一问题,有较多共识。例如他们始终关注联合国安理会改革、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投票权改革等问题,并成立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想要建立一种不同于传统多边开发银行的全新多边开发银行模式。

具体来看,新开发银行以发展中国家为主导的世界性和注重开发性的核心特征,同时还是国际社会首次采用平权投票权分配模式,以及在重大议题上采用一致表决制的国际金融组织。

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今年7月出席金砖国家安全事务高级代表会议,会见南非总统府部长恩特沙韦尼时曾说,金砖机制是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最重要的合作平台,符合时代发展潮流,顺应大多数国家愿望。显然,已有金砖合作所取得的诸多成果以及金砖国家所具有的较大发展潜力,在很大程度上提振了全球南方国家对金砖合作的信心,让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不仅获得一个能推动南南合作,助力全球治理的合作平台,也让这些国家看到一种更倾向于关注大多数国家发展诉求的世界秩序的新可能。

须要指出的是,践行“真正的多边主义”,不等同于强调金砖成员的多元性和成员方案的多元性。过往金砖合作强调的是五国一致原则,这一原则在成员数量较少且较稳定的情况下,能更好地加强对组织的认可度与归属感,有助于合作共识落地生根。在金砖扩员后,一致原则的顺利实施,则须要考虑到更多国家的意愿,金砖国家将面临较严峻的管理问题,甚至还要尽力阻止合作陷入“集体行动的困境”。

巴西总统卢拉用《圣经》中“巴别塔”的故事,强调金砖扩员必须遵守相应的流程规范,新成员也应符合特定条件,以避免金砖成为混乱的“巴别塔”。因此,未来如何弥合内部分歧,避免因某一成员国反对或某些成员国间有矛盾,影响整体合作,将成为不可忽视的重大课题。在这一过程中,金砖国家须要尽可能多地寻找合作的最大公约数。

作者是成都世通研究院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