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来,美国经济种种数据的表现,似乎正指向软着陆,“拜登经济学”一词在当地和海外出现的频率随即提高。按理说,数据好应该能让拜登充分利用拜登经济学这张王牌,为明年赢得总统大选铺路。但当下的现实是,这张所谓王牌并没有为他加分多少,反而变成敌对阵营用来攻击他的靶子,以至于拜登竞选团队近期在摇摆州选区开展的各项宣传活动,对这一词汇的使用格外审慎。

从所有经济指标来看,美国目前的经济的确强劲,上个月失业率为3.5%,是接近50年来的最低水平。拜登上任至今,美国历经所有主要经济体中最强劲的冠病疫情后复苏,包括创造了1300万个就业岗位。英国《卫报》周刊指出,这个数据比美国任何一位总统,在四年任期内所创造的就业职位都要多。至于反映通货膨胀水平的消费物价指数,也连续几个月下降;更难得的是,美国的实际平均工资一直在上升中。可以这么说,美国总体经济现在的表现可圈可点,既不过热,也没有陷入衰退的迹象。

然而,民调结果却显示,拜登并没有从国家经济表现中获益;相反,美国人对于他的经济处理——也是选民最关心的问题上——都给予相当负面的评价。美联社8月份的民调发现,只有36%的成年人认可他的经济管理能力,仅34%的人表示国家经济状况良好。

尽管美国人对经济的看法,在相当程度上受到他们政治观点的影响——美联社的民调就显示,认可拜登对经济处理方式的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分别为65%和8%——但在偏民主党机构Navigator进行的民调也发现,在认为拜登经济处理得很糟糕的25%美国人当中,这一群体的年龄大都在40岁以下,而且更有可能是黑人或拉丁裔选民。这些选民恰恰对民主党来说至关重要,是它极力争取支持的对象。这个调查发现难免引发民主党对拜登选情的担忧。

事实上,拜登阵营一直以来并不用“拜登经济学”一词来大肆宣扬,反而是更常见于保守派媒体中,而且都是由拜登的竞争对手作为贬义词使用的。前总统特朗普在公开视频中表示,他最重要的竞选课题之一将是“谁能领导国家从‘拜登经济学’的燃烧废墟中拯救出来”,将“拜登经济学”定义为通货膨胀、纳税和挫败。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最近在爱荷华州竞选活动中,更是向当地选民形容“拜登经济学基本上就是‘你的生活水平较低,他(拜登)就因而可以遵循左派的意识形态议程’”。

拜登当然一直在努力改善选民对“拜登经济学”和他本人的看法,希望大多数美国人信任其经济管理能力,但至今的竞选活动似乎收效都不大。他的竞选团队8月下旬开展了为期四个月、覆盖七个关键州、耗资2500万美元(约3413万新元)的广告攻势,首个广告就宣扬美国疫情后复苏和制造业的重振。值得一提的是,最新一轮广告延续了今年以来彰显其经济治理记录的风格,但始终没有使用“拜登经济学”一词,而是将总统的经济政策定位为一项尚在进行中的工作。

对于“拜登经济学”一词使用与否,在拜登竞选团队内部和地方民主党领袖与支持者之间,其实也意见不一。尽管拜登曾在一次竞选群众大会上情绪激昂地表示,“拜登经济学”关乎“投资美国、投资美国人”,但仍有支持者认为,拜登政府在宣传自身成绩方面,有好一段时间不够尽心,到了全心投入时,宣传成效又显得不足。另一方面,一些地方民主党领导人和支持者,却质疑总统对拜登经济学的宣传,是否能唤起2020年支持者的共鸣。威斯康星州沃索市(Wausau)市长凯蒂罗森伯格就指出,如今宣传拜登经济学只会挑起拜登总统周围负面情绪而已,不值得去做。

据说到目前为止,拜登因为担心在美国人苦苦挣扎于物价上涨之际,大力宣传自己的经济亮点,会给外界麻木不仁的感觉,而不大愿意经常提出拜登经济学。美国的消费物价数据这几个月来确实有所放缓,但依旧处于高水平。对美国人来说,日常生活中最直接感受到高物价冲击,莫过于汽油和食品价格,全国每加仑汽油平均价格,已连续几个月徘徊在近4美元的高水平,而从鸡蛋、牛奶到餐桌上饮食的价格都节节攀升。他们的个人生活感受,无疑影响了对当前经济的观感。

也因为这样,拜登政府对于拜登经济学一词,抱持着复杂的心态,毕竟它一方面让拜登享有掌控当前经济成果的名声,但却没让选民拥有经济现状辉煌的满足感。考虑到目前仍有低收入工人的工资没有跟上物价步伐,各领域工会为加薪罢工或酝酿罢工的风潮此起彼伏,拜登政府面对的是一个仍在发展而不确定的经济,拜登经济学所要达到的成果未必能持续。拜登竞选团队为了避免这个词反成日后竞选的包袱,迟迟不大力推广,凸显总统的经济治理记录不彰,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作者是本地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