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份去台湾，抵达台北的第二天上午，在百年古迹北门旁的咖啡厅吃着早餐时，手机荧幕不断弹出各大新闻机构发送的通知：解放军对台湾展开为期两天的军事演习。
据报道，这次大陆军演范围远超过时任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2022年访台后的军演。
在连串信息炮轰下，顿时觉得台海战云密布，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但抬头环顾四周，台湾民众不是在享用餐点，就是和朋友侣伴大声说笑，仿佛对大陆军演早已见怪不怪。
我不由自问：“台北人真的对大陆军演这么淡然吗？”带着这个疑问，当晚在音乐餐厅EZ5听歌时，问了隔壁桌三名年纪估计快60岁的大哥。
其中一人淡定地说，大陆军演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不会真的打过来。他解释，毕竟两岸同属一个民族，并笑道“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在场的其他两名大哥也附和，同样认为两岸不会真的打仗，原因除了民族情感，还有更现实的层面：有美国撑腰。
他们以1996年台海导弹危机为例，当时大家以为大陆导弹真的会飞过来，许多有钱人卖房子移民海外。当美国派出航母战斗群到台海后，一切相安无事。
同样的问题，我在隔天晚上抛给几名在酒吧Fake Sober门外喝酒的台北年轻人。
他们开口第一句便说“无感”“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接着开始抱怨民进党政府态度和立场不够硬，不敢和大陆叫板，导致大陆军机几乎每天飞入台湾领空，才演变成大陆军演越来越靠近台湾本岛的情况。
他们表示若两岸战争真的爆发，美国一定会出于道义协助防卫台湾，因为台湾买了很多美国武器。我听后心中不禁纳闷：“不是因为美国需要台湾晶片吗？”
美国11月将举行总统选举，美国舆论普遍认为前总统特朗普重返白宫的概率高。特朗普在《时代》杂志4月刊登的专访中表示，在许多情况下，对美国来说，“内部敌人比中国、俄罗斯等外部敌人危险得多”。他也拒绝回答有关两岸若发生冲突，是否协防台湾的提问。
如果特朗普再度进入椭圆形办公室，在追求自己的国家利益时，他会在两岸开战时援助台湾吗？
《外交政策》杂志1月刊登了美国西肯塔基大学政治学教授兼国际舆论实验室主任芮宗泰（Timothy S.Rich）的文章。文章引述民调称，超过60%的台湾人对美国防卫台湾没有信心。
台湾中央研究院欧美所去年公布的民调结果也显示，同意美国是讲信用国家的台湾民众只占33.9%。有学者评估认为，这可能是因为俄乌战争爆发和美国政府的反应所致。
看来，无论是大哥还是年轻人的回答，不一定代表台湾大多数人的想法。不过，也反映部分台湾人心中充满矛盾和疑虑，不是因为不了解大陆的打算，而更多是因为不清楚美国真正的意图。
随着中美竞争持续加剧，两国实力消长所牵动的两岸关系走向将变得更难预测。台湾要如何自处，而不是沦为两强角力的牺牲品，需要极大的智慧。
（作者是《联合早报》中国新闻记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