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既有的文化遗产和约定俗成的习惯,都清楚说明新马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且凌驾在政治分歧之上。
最近有一本名为《新马文学高铁之新诗》的新书,单看书名,你或许会以为那是一本关于这两国高铁议题的诗歌集。其实,里面的诗和高铁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本由新加坡作家协会和马来西亚华文作家协会联合出版的新书,实际上是2017年另一本书《新马文学高铁之微型小说》的延续。
当时新马关系热络,两国还协定推出新隆高铁项目,计划在2018年动工,2026年底开始运营。于是两地的文学团体也趁势搭建起文学高铁的桥梁,以高铁为名,联合编撰新马作家的微型小说作品集,以加强文学交流,相互认识对方的作家。
谁料,马国在2018年大选后,政权几经更迭,导致新隆高铁项目一再展延,最终在2021年1月1日终止。留下2017年出版的《新马文学高铁之微型小说》兀自尴尬地在原地杵着。
去年,这两个协会在走出疫情阴霾后,决定不受新隆高铁项目束缚,重启文学高铁计划,所以才有了在上个月出版的《新马文学高铁之新诗》。
新隆高铁项目的搁浅,虽然在民生经济和政治层面让许多人失望,但许多既有的文化遗产和约定俗成的习惯,都清楚说明双方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且凌驾在政治分歧之上。
文学作为一种跨越国界、超越政治的艺术形式,更为两国人民提供共鸣和相互理解的空间。
马国《星洲日报》“花踪文学奖”今年从吉隆坡移师柔佛新山举行,并邀请《联合早报》以协作媒体的身份参与,很明显就是希望打破地域限制,加强和新加坡文学界的交流。
花踪文学奖已经迈入第17届,虽然只是公开给马国人民参赛,但它最具象征意义的花鸟铜奖座,却出自新加坡艺术家陈瑞献之手。花踪历届的评审都有邀请新加坡作家担任,今年的文艺营,更是邀请王润华、黄凯德、林得楠、希尼尔、梁海彬和林艺君等众多新加坡作家参与。
新加坡方面,已经举办五届的方修文学奖,除了给本地人参赛,也同样开放给马国公民及永久居民参加。马国作家黎紫书、吕育陶、辛金顺、方路、刘育龙、方肯和林健文等都曾获奖。
事实上,两地的文坛多有交错重叠之处。例如方修本身就是新马两地著名的文史学家。资深作家王润华出生于霹雳州,后来成为新加坡作协会长,现在还担任马国南方大学学院中华语言文化学院院长。还有许多马国作家如游以飘、翁弦尉、牛油小生等,生活和事业重心都在新加坡。
文学界在新马关系上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其他领域会因为地理上的近邻关系,不时呈紧张状态,例如国防上的防范戒备、经济上的扩张竞争、政治上的摩擦攻防,但是在文学上更多是观摩交流与互补。
新马文学高铁计划其实还有后续,因为新诗集在马国推出后,一天之内就被订购一空,于是急忙私下和新加坡作协商议南书北调。作协内部商议过后,答应以近乎成本价,把一批书让给对方应急,还把之前的微型小说库存,打包送过去让马华作协一并售卖。
笔者是作协理事,所以对双方合作的来龙去脉略有所知。
两地的文学高铁计划刚告一段落,本月初马国政府又发布消息,正全面研究新隆高铁项目是否可行,预计今年第四季公布是否重启。
政治局势变化难料,未来不管是否有高铁,新马作协已经商议好,继续联合出版第三部《新马文学高铁之散文》。这次双方已更有底气,搭建自己的文学列车飞驰前行。
有些时候,在政治和经济合作起落不定,踌躇不前的当下,其他领域与团体未必得原地踏步;就像文学已经走在前列开动,成为两地文化交流的先锋,为两地文艺界架起一座无形的桥梁。
(作者是《联合早报》多媒体编辑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