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豪:民进党困于供电难题和产官弊案风暴

台湾赖清德8月27日上任满100天,媒体发布施政满意度民调,在炎炎夏日中,最引人关注的是近六成受访者对不缺电的保证感到质疑。特别是近几年,很多台湾人都可能遭遇停电之困,尤其是今年5月和6月的停电事故,比去年同期暴增50%左右。

运转40年的核三厂一号机,于今年7月尾进入除役程序;随着二号机预定在明年5月停机,台湾就真的实现“2025非核家园”的目标。可是,民众对民进党政府扶持绿能产业,干净能源政策却未抱大望。他们更担心在绿能供应就绪之前,随时可能爆发的大缺电危机。

到底台湾有没有缺电,这是科学问题,亦是政治议题。大凡当权者,皆言电力供应充足,然老百姓观感殊异。面对频频的停电问题,民进党政府不得不端出限电政策。为了顾及选票,他们先是从公务部门下手,据笔者所知,有些机关部门会关闭特定电梯,或是将冷气限制在摄氏26度以上来节省电力。

今年中旬,英伟达(台湾称辉达)董事长黄仁勋英姿焕发地巡台造势,激起全台湾一阵人工智能(AI)产业发展旋风。经济部长郭智辉据此评估,2025年至2028年将是台湾AI爆发期,到2025年底,台湾电力可支持设置五到六个AI数据中心。

让投资者措手不及的是,政府一方面鼓励设立这些数据中心,一方面却又给业者绑手绑脚。因为一旦数据中心成群建立,每年用电增长率将多出3个百分点。政府“高明”的政策居然是,限制这类建设开发的审批。

举例来说,最近桃园市有意建设数据中心,台湾电力公司却以北部电力不足为由,拒绝核准电力给该数据中心。行政院指出,全台供电充裕,不过北台湾耗电甚大,因此请业者将数据中心建在南台湾。

对业者来说,此举不啻削足适履。北部既为内湖科学园区、新竹科学园区及国际科技巨擘如Meta、谷歌、英伟达等公司之据点,将数据中心设在南部,只能徒增投资者困扰。官方宣称此乃调节南北产业差异,但对业界来说,是回避错误的能源政策这一根源。

按行政院说法,北台湾缺电200亿度。但坊间有人估算,此数与核一(100亿度)以及核二(150亿度)所产生的缺口相若。换句话说,若核一、核二厂未除役,北台湾供电定然绰绰有余。设想更远,若核四成功营运,台湾供电问题也就不是大议题,也能让投资者信心倍增。

以去年台电数据来剖析,台湾最高用电部门是工业类,占比约五成六。当中又以“护国神山”台积电为最大户,这头吃电怪兽几乎吞掉全台十分之一的用电量,着实惊人。住户用电则占一成九,再来是用电占一成八的服务业。政府还可以限制工业用电量,或是以拒绝建案来降低工业部门用电需求。现今行政院规定,耗电量超过5000千瓦之大型数据中心,不得于桃园以北设立。

但是,民进党毕竟未具政治魄力要求百姓节约用电。虽然已经连续涨了三年电费,但完全没有降低住户的用电需求。因此一到夏天,狂开冷气的住宅区,还是容易遇到停电风险。

笔者曾与台湾相关产业人员交流过,台湾目前非常依赖台积电所贡献的国内生产总值(GDP),然从长远产业战略观之,台湾也应发展其他高科技产业,如OpenAI之生成式人工智能,或电动车产业。但要发展此类产业,则需要大量数据中心与充电站,以支撑产业升级。可是政府不愿承认有缺电问题,更难以期待提出解决供电之方略。

绿能,核不能

赖清德若要避免政治失信,非难事也。民进党政府只要增设多几台火电机组,火力全开,将燃气燃煤烧好烧满,就可以产生大量电能。可这样一来,就跟他们提倡的绿色能源政策自相矛盾。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按民进党规划2025年的电力结构,天然气五成、燃煤三成、再生能源二成,至2050年达净零碳排。按这个规划,非洁净能源的比率依然是洁净能源的数倍。而且政府也未明确指出,这种情况会在何时扭转。

按照台湾前内政部长李鸿源的说法,民进党要让天然气在能源占比中达到一半,这一目标存在潜在危机,俄乌战争、中东冲突、国际局势不稳,都使得天然气进出口充满隐患。

反观日本,虽曾因核灾难而坚决反核,但如今已务实规划能源政策,将核能发电占比由9%提至2030年的22%,火力发电占比则由65%降至39%。可见,日本政府明了降低污染能源之方法,乃是提高核电产能。

干净能源的成本也造成台湾预算负担。台电平均售电每度3.08元(新台币,约0.13新元,下同),然购进太阳能、风力发电分别高达4.84元、6.79元,故愈买愈亏,财务亏损扩大。政府唯有编预算补亏,实乃全民买单。

况且,台电负责的收购案,图利特定厂商,背后皆有亲民进党的“绿友友”人士的身影。以台南光电弊案为例,力暘集团总裁古盛辉就是新竹“小英之友会”出身,并任职副秘书长。他为了规避繁琐程序,关说台南市局处首长施压公务员,现共计15名官商人士已被起诉。又如民进党前立委赖品妤之父赖劲麟,虽然没有绿能背景,却当上云豹能源集团旗下19家公司的董事长。更要紧的是,他主导下的企业都会将政治献金捐给民进党及其候选人。他在争议爆发后也已辞职。

“绿友友”垄断绿能产业,致合法业者受阻,民进党政府放纵劣币驱逐良币,致使能源转型步伐延宕。民进党污名化核能,神话绿能,然后将特定利益分配给亲信。如此电能产业布局,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作者是台湾大学政治学研究生,马来西亚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