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党全面胜利不仅标志着美国政治潮流转向,还预示世界历史潮流的转向——这与美国全球战略的调整以及世界主要矛盾的走向有关。

选前的11月2日,笔者在《联合早报》发表文章《美国是否犯了战略错误?》其实隐含对总统选举的预测。拜登政府在俄乌问题上犯下不可忽视的战略错误,这会降低民主党人继续掌权的可能。美国已到了修正战略错误的时候,而特朗普正是较为合适的人选。

从大历史角度看,这是他当选的根本性原因。目前,俄乌战局风向显然不利于乌克兰,俄军不断取得进展。持续的俄乌战争已越来越像是美国全球战略的泥淖。两年多前,拜登政府“放任”俄乌之间爆发全面战争,而非尽力阻止。在与西方关系降至冰点后,俄罗斯全面实施战略东转。至于远离战场的中国,一方面隔岸观火,另一方面坐收渔利。

拜登政府成功利用乌克兰消耗、针对俄罗斯,然而俄罗斯并非美国头号竞争对手。实际上,拜登政府也“成功”地使俄罗斯进一步靠拢和依赖中国,并使中国战略环境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改善。这期间,中俄经济合作与军事合作达到空前水平,依据美国副国务卿坎贝尔的说法,俄罗斯甚至向中国转让尖端军事技术。中俄稳固合作对抗美国的局面已经形成,还能逆转吗?

如果美国仍将中国而非俄罗斯视为主要竞争对手,现在或许已到了适当调整与俄关系的时候,而这又与它改变在俄乌战争中的立场密切相关。在俄乌战争中,美国固然获得重大利益,但也付出不小的代价,中国则成为获得重大利益而代价较小者。俄乌战争无限期拖延,对中国显然利大于弊,对美国弊大于利。

对俄乌战争持“批评”立场的特朗普上台,意味着战争可能出现结束的曙光——尽管仍有重要障碍待克服。

必须指出的是,特朗普没有将俄乌战争爆发的责任仅归咎于俄罗斯及普京,他其实认为乌克兰方面尤其是总统泽连斯基也有责任。对战争爆发责任的认识,与以适当方式结束战争,其实是相关联的。特朗普还曾批评拜登与哈里斯让美国卷入俄乌战争,他要使美国脱身。他认识到,这场战争影响到美国实现更重要的历史任务。

可以认为,美国全球战略调整的必要性与紧迫性,将特朗普推向政治舞台最前面。特朗普曾声称,他将在上任前结束这场冲突。这次当选,应被视为影响俄乌战争的最大变数已经出现——迄今为止,支持乌克兰进行战争最重要的力量发生重大变化。

俄乌战争如果能在不远的将来结束,应意味美中竞争重回世界历史舞台的中心位置。其他一切矛盾都“从属”于这一具有全球意义的矛盾——目前不能完全排除它走向激烈冲突的可能。由特朗普代表的美国领导此世界性竞局,应该比民主党的哈里斯更合适——后者在上个月声称伊朗(而非中国)是美国的最大敌手,这与众多美国政治精英的看法不一致。

特朗普的对华政策更难预测,对中国政府而言也如此,但可预测的是,至少在部分领域内,他会比拜登对中国更强硬。

中美关系又面临历史性新变局。现阶段历史潮流大致可以描述为——太平洋两岸持续风高浪急,以后会风更高浪更急。特朗普的胜选既可认为是美国民众的选择,又可认为是历史的抉择。

历史潮流再次将特朗普送到浪尖,或是要让他达成“难测”的目标。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曾提到“我们毕竟也在历史之中”,会抵达前人(包括写作《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曾经抵达过的“历史经验的现场”。我们应该身处历史大变革时代的边缘——美国如此,中美关系如此,印太如此,世界也如此。

作者是旅加时评人、军事史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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