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统贺锦丽看起来几乎肯定将成为民主党的总统提名人。

希拉里·克林顿未能赢得美国总统大选后的八年里,在职人口中受过大学教育的女性人数首次超过了受过大学教育的男性。#我也是(#MeToo)运动揭露了性骚扰,推翻了有权势的男性。最高法院推翻了联邦堕胎权。

这其中的任何一点,或者全部,对副总统贺锦丽会有什么影响吗?

在拜登总统决定不再寻求连任之后,贺锦丽似乎几乎肯定会成为民主党的总统候选人。因此,无论公平与否,她都和克林顿一样要面对是否具备获胜潜力的问题。不同于全球许多其他国家,美国尚未选择过一位女性成为其领导人。

贺锦丽与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总统竞选将是某种意义上的复赛:特朗普将不得不再次与一位曾担任政府要职并在参议院任职的女性竞选。尽管克林顿以较大优势赢得了普选,但还是在2016年被特朗普击败。

但这一次的形势无疑有很大不同。贺锦丽既没有克林顿的政治遗产,也没有她的包袱。经过麻烦不断的四年任期,人们对特朗普已经知根知底。还有,贺锦丽是黑人和南亚裔。

这个国家也与八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女性现在更愤怒,这会给人更多动力,”64岁的独立选民卡伦·克劳利说,这位新罕布什尔州康科德市的退休护士不会投票给特朗普,但她觉得自己无法支持拜登,现在则打算支持贺锦丽。

克劳利提到的动力包括“罗诉韦德”案被推翻,以及特朗普的一些在众多女性看来属于性别歧视和厌女的言论和行为。她说:“现在更有可能出现一位女总统。”

2016年希拉里·克林顿(右)与唐纳德·特朗普的第二次总统竞选辩论。尽管以较大优势赢得普选,克林顿还是输给了特朗普。

但是,对于渴望打破难以逾越的“玻璃天花板”的女性选民和活动人士来说,她们担心贺锦丽仍然难以克服性别歧视。

“这是一个男权社会,”克劳利说。“她很聪明,她是一名检察官,但有很多老白男会想要阻止她。她唯一的错就是她是个女人。”

讨论政治人物的性别可能会让人觉得是一种简化和倒退,尤其是考虑到这个问题在其他国家似乎并不那么不得了。英国曾有过三位女首相。墨西哥今年选出了首位女总统。

然而,当一名女性在美国竞选公职时,许多选民在接受采访时仍然会不经意地提到她的性别,认为这是一个令人关切的问题——他们往往说,不是自己关心,而是广大选民会关心。

80岁的加利福尼亚州拉霍亚人朱莉娅·布莱克说,她花了很多时间与读书俱乐部的朋友们争论女性能否当选总统的问题。一个又一个拥有博士和硕士学位的职业女性说,她们认为答案是否定的。布莱克对她们表示愤慨。

“我说,‘如果女性都认为一个女人不可能获胜,而且她们年复一年地重复这种想法,那么我们就永远不会有女总统,’”布莱克说,她支持了明尼苏达州参议员艾米·克洛布查尔,并曾在2020年民主党初选期间向贺锦丽捐款。“我认为他们没有给予女性足够的认可。”

对许多选民来说,最重要的无疑还是党派归属,而不是性别。“我不会投给她,”74岁的达拉斯共和党人奈奥米·维拉尔巴说,她支持特朗普,但也认为民主党选择贺锦丽要比拜登强。

据皮尤中心的数据,拜登在2020年拿到了55%的女性选票,希拉里·克林顿在2016年拿到54%。2020年特朗普在女性中的支持率达到44%,比2016年的39%略有提升。

贺锦丽获得民主党提名的可能性让一些渴望选出女性总统的选民兴奋不已。但同时也勾起了可怕的回忆,特朗普毕竟是输给了一个男人(拜登),但打败了一个女人(希拉里·克林顿)。

研究女性投票规律的圣母大学政治学家克里斯蒂娜·沃尔布莱希特说,希拉里·克林顿的竞选虽然以失败告终,但的确改变了人们对何为可能的看法。克罗布查和纽约州参议员陆天娜(Kirsten Gillibrand)、马萨诸塞州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都是2020年选举的有力竞争者,此外还有今年对特朗普发起了挑战的前南卡罗来纳州州长妮基·黑利。

“在我看来,这表明在后希拉里·克林顿的世界里,人们越来越能接受女性当总统这个想法了,”沃尔布莱希特博士说。

据皮尤研究中心去年的一份报告,有42%的女性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认为,在她们有生之年见到女性当选总统会是一件大事。在这项民调中,39%的男女受访人认为女性总统会更擅长找到折中的方案,37%认为女性更善于维持一个相互尊重的政治环境。(超过一半的人说,这些跟性别没有关系。)

贺锦丽和黑人女性之间似乎存在一种特殊的纽带,这个群体是民主党票仓的关键组成部分,一直对她表现出格外热情的支持。

伊丽莎白·沃伦参议员是参与竞逐2020年民主党总统提名人的女性之一。

马萨诸塞大学波士顿分校女性政治和公共政策中心主任劳莉·尼希安-杰弗逊说,对女性而言,很多事情在2016之后已经不同了。她说,在特朗普上台后,对他在堕胎之类问题的立场的担忧已经从微弱的可能性转变为真切的现实。

“他当选的时候,我们很失望,我们很不安——游行、示威等等纷纷出现——当时我们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有点概念的,”尼西亚·杰弗逊博士说。“而现在我们都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

特朗普已经暗示过,他认为他的性别是值得专门拿出来说一说的:上周的共和党全国大会上,他在亮相时播放了詹姆斯·布朗的《这是个男人的男人的男人的世界》。

然而尼西亚-杰弗逊博士认为,贺锦丽也会去强调她是一名女性的事实。“她会谈及政治和政策对女性产生怎样的影响,”她说。

一些选民认为应该完全摒弃性别讨论。

“我们一定不要死盯着性别身份那些东西,把重点放到人本身以及他们的能力上,”威斯康辛州俄亥俄市的玛丽莲·麦克道尔说,她参加了塔米·鲍德温参议员周末在威州斯塔夫顿的连任竞选集会。“因为那是对女性的严重污名化和伤害。那太不公平了。”

贺锦丽“经验非常丰富”,麦克道尔还说。

不过有许多民主党选民表示,提名女性有助于放大也许是本党最具优势的问题:堕胎服务的获取。

69岁的前佛罗里达州迈阿密-戴德县委员凯蒂·索伦森说,推翻罗案“把大家吓得一激灵”。“不只是堕胎。许多女人担心的是那些有问题的怀孕该怎么办,她们能否得到所需的医疗照护,”她说。

在北卡罗来纳州罗利,36岁的玛丽·卢卡斯说让她重新有了参与竞选的动力。“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怎么参与其中,’”卢卡斯说。

还有女性指出,社会的转变可能会影响贺锦丽的竞选。64岁的退休兽医、马萨诸塞州塞勒姆市塞勒姆民主党城市委员会主席莉兹·布拉特博士说,年轻人在做判断的时候不会那么严格按照对男性和女性的刻板定义。

“我这代人会说,‘男性还是女性,在哪里画勾?’我觉得年轻一代对不同性别更包容,”布拉特博士说。“这是会产生影响的。”

然而,曾在新罕布什尔州参加希拉里·克林顿的竞选工作的布拉特博士预计,贺锦丽接下来的路不会太好走。“她有很多东西要克服,场面会很难看的,”她说。“我担心她,就像我曾经担心希拉里一样。”

希拉里·克林顿在2016年赢得了最多的票数,但一些选民还是认为她令人生厌。这其中就包括了73岁的玛丽亚·E·劳伦西奥博士,这位佛罗里达州科勒尔盖布尔斯的退休麻醉师投了一辈子的共和党,但还是捏着鼻子投给了克林顿。

“女人对希拉里缺乏好感,因为很多人说,她选择了站在总统的一边,”劳伦西奥博士提到了前总统比尔·克林顿的婚外情。“希拉里常常显得有些傲慢,不招人喜欢,尽管她做了很多准备。”

2020年,劳伦西奥博士为了投给拜登更改了自己的党派。现在她倾向于支持贺锦丽。“对我来说,只要能阻止特朗普先生再次当上总统,让我做什么都行,”她说。

如今有更多的女性已经是政治竞选工作的老手。

57岁的路易莎·威克曼是乔治亚州柯布县郊区的一名空乘,她说,2016年参加与特朗普对抗的竞选工作时,像她这样的女性相对来说还是政界的新人。如今她们在本地有一个大多由女性领导的非正式网络,已经形成一台台持久耐用、身经百战的选举机器。

“我想我和很多人一样,感到充满活力,”她说。

她说贺锦丽的资历给她留下深刻印象。“这不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她说,“但想到她将创造历史,我还是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