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曼:老路已不通:石油巨头须懂的硬道理

笔者认为,如果改革者、投资者、法院和公司自身利益都无法限制化石燃料的使用,接下来10年至15年,这个重担必然得落在政治系统上,由政策敦促和约束石油和天然气的扩张。  

刚揭幕且正在进行中的第28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8),因本届会议主席是阿联酋国营石油巨头的首席执行官,以及他身为主席对石油大亨参与会议表现了巨大宽容,而备受批评。

本周,在集会还未掀开帷幕之前,媒体已先抛了个震撼弹:根据一批外泄文件,阿联酋原来计划利用主办COP28之便,安排与外国政府开会促成石油燃料及液化天然气交易。气候峰会领袖参与幕后交易助长气候危机的怀疑,顿时再次打击人们对于阿联酋带领谈判的信心。

COP28应重点聚焦清洁能源转型、逐步淘汰化石燃料并达成协议,协助较弱势的贫困国家应对气候危机,为他们提供气候行动资金等。然而,迹象显示,尽管全球石油巨头经常声明,要为气候变化提供解决方案,但他们的动作却不符合说辞与承诺,且与全球气候目标背道而驰。

在气候大会之前,在许多能源产业会议上,媒体也仍时常听到石油与天然气企业的代表,提及如何扩大供应与捕捉新市场商机,以满足能源需求的讲话。这些业者很大程度上并不主张改变商业模式,脱离石油与天然气业目前的轨道。

除此之外,近年来,石油公司更是使用自己掌握的庞大经济资源,聘请公关公司协助改造形象,透过游说与广告,吹嘘自己计划中的减碳措施,阐述它们将如何过渡到可再生能源,或如何投入重新造林工作以抵消碳排放等。然而,若仔细分析计划,不难发现,这些企业有关何时停止油气开采的承诺,都相当低效。目前,全球清洁能源投资中,只有1%来自石油和天然气公司。

此外,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将碳捕获作为应对气候变化的关键解决方案,也备受诟病。所谓碳捕获,是在工业生产过程中的二氧化碳进入大气之前将其捕获,并储存地下。国际能源署(IEA)执行主任法提赫·比罗尔(Fatih Birol)上周在COP28会议前的一份声明中,就指责石油和天然气巨头将之视为气候方案是不实际的“幻想”。他说:“该行业得面对一个令人不安的现实,即成功的清洁能源转型,需要油气业务的缩减,而非扩大。”

当然,悲观者会认为,世界不应该指望那些让我们陷入危机的公司帮我们摆脱危机,而石油公司开始关心气候的原因只有一个,即这些公司面临不再被社会认可的风险,投资者也开始减少对化石燃料的投资,让它们感受到压力。

许多案例都显示,全球石油巨头如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蚬壳(Shell)、英国石油公司(bp)与道达尔(Total)等,尽管都面对行动派股东(activist shareholder)或投资者的催促,甚至会在股东大会上以投票权进行“气候逼宫”,反对不支持能源转型的董事继续任职,好让这些企业将气候风险视为企业长期价值的核心组成部分,可一旦石油煤炭价格上涨让报表变得好看,这些企业在脱碳转型举措上就容易犹豫不绝。不同的地缘政治危机造成能源需求紧张,也让保障能源安全成为石油企业扩大供应的最佳借口。

笔者认为,如果改革者、投资者、法院和公司自身利益都无法限制化石燃料的使用,接下来10年至15年,这个重担必然得落在政治系统上,由政策敦促和约束石油和天然气的扩张。如今,在许多国家,气候问题已进入政治主流,但许多政府仍在调整能源供应结构改革与能源部署上,表现得相当保守,或受限于能源价格控制等政治考量,踌躇不前。

吊诡的是,本届COP28会议主席在接下任务时,曾对媒体表示,希望外界不要对他存有偏见,且表达了他的观点,即世界若要在气候进程上取得突破,就不能单靠政府,而是须要“商业思维”。他也坚持石油企业参与COP28,认为这样能促成一个“更具包容性”的集会。

然而,本届联合国气候会议有许多重大议项急待讨论,和企业会议不能混为一谈,更必须要求出席者认真对待气候危机的应对,目的不应是为自己积攒利益。本周五,在COP28会议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就趁这次石油巨亨聚集,对他们喊话,警告他们石油企业所走的老路已不通,要他们不要再执着于捍卫已然过时的商业模式,而应该开始引领清洁能源的转型。

(作者是区域环保媒体与咨询公司益笔思(Eco-Business)编辑部助理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