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隆夫:日本少子化对经济社会的影响

二战后的日本少子化趋势急速发展。1950年的总和生育率为2.22,1975年以后持续低于2,最新数据显示2022年为1.26。在国际上来看这个数字极低。随着出生率下降,出生人数减少、老龄人口比率相对上升,导致社会的老龄化程度加剧。如果出生人数低于死亡人数,总人口就会开始减少。日本沿着这个过程发展,人口自2008年开始持续减少。少子化必然会引起人口动态变化,但由于日本少子化开始较早,速度较快,所以从国际上来看,这种人口动态变化也走在前列。

日本的少子化现象,受冠病疫情影响进一步加速。最大特征就是出生人口减少。2020年之后出生人口加速减少,2022年达到二战后新低的77.1万人。根据疫情前2017年的人口推算,2036年的出生人数将为77.4万,如今这意味着日本的少子化比预想的情景提早了至少10年。结婚数目也因为疫情减少。2021年的结婚数为二战后最低的50.1万对(2022年增加到50.5万对)。根据意愿调查,想结婚的年轻人也在减少。在日本,孩子大都出生于有婚姻关系的伴侣家庭,所以结婚数目减少,意味着将来出生人口会进一步减少。

到目前为止,人口动态的变化预计将长期持续下去。今年4月末,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发表了新的《日本未来推算人口》报告,展望今后的人口结构变化,总人口减少、少子化进展、劳动者(劳动年龄人口)减少、高龄化进展等人口趋势,依旧会持续。

试着比较一下作为基准年的2020年和2070年。包括外国人在内的日本总人口,将从1亿2615万人减少到8700万人。政府的目标是将人口控制在1亿人左右,但根据预测,2056年总人口将跌破1亿人。随着少子化的发展,14岁以下的年轻人口,从1503万人减少到1103万人。15岁至64岁的劳动年龄人口的比率下降,被称为人口负债,这也在持续。劳动年龄人口从7509万人减少到4536万人,约减少四成。老龄化也在推进。老龄人口的比率从28.6%上升到38.7%。老龄人数从3619万人到2043年持续增加,之后转向减少,到2070年将达到3367万人。

这样的人口动态变化,到现在为止,对日本的经济和社会已经带来很大的影响。不过,今后的影响会加剧。主要影响有以下三点。

“聪明地和人口减少共存”

首先是由于劳动年龄人口比率下降,出现劳动力不足现象。虽然此前的劳动力也不足,但在疫情后的经济复苏中,不足程度愈加明显。企业通过提高女性和老年人的劳动参与率来加以应对,但这也快到极限了。二是社会保障制度的可持续性减弱,养老金、医疗、看护等日本的社会保障制度,基本上是现役劳动一代抚养老龄一代的“征收方式”。因此,随着人口变化,现役劳动一代的人口比率下降,社会保障制度赖以存在的基础就会动摇。第三,地方经济疲软。在整体人口减少的情况下,地方的人口减少力度更大,人口减少会导致公共服务、民间服务劣化,在地方居住就越来越困难。

对如此严峻的少子化动向,日本首相岸田文雄明确提出异次元的少子化对策,在2023年6月发表作为基本方针的“儿童未来战略方针”。根据方针所示,提出:一、与结构性提高工资等一起充实经济支援力度,提高年轻人收入;二、改变社会整体的结构和意识;三、对不同生活阶段所有孩子与育儿家庭,进行不间断支援这三个基本理念。今后,包括如何筹措财源在内,将决定具体的对策。

但是,这样的少子化对策,缺乏实证依据,笔者对效果持怀疑态度。不管怎么说,为了阻止少子化,阻止人口减少,有必要将出生率提高到2.07,但这几乎不可能。我们不应该考虑花费巨大的成本来阻止人口减少,而是应争取实现人口减少也不会有损人们福利的社会。考虑到不久后,许多国家也将走到类似日本这样的人口动态阶段,日本应该“聪明地和人口减少共存”,为世界树立榜样。

作者是大正大学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