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柔佛州警局的恐怖袭击,又让新马两地民众紧张起来。虽然此次事件仍在调查中,不少细节有待澄清,但近些年来,青少年自我激进化以及与之相应产生的独狼式恐怖袭击,已造成全球性的负面冲击。

虽然宗教极端主义与人类文明相伴始终,但在以往信息与人员跨境流动较少的情况下,青少年的自我激进化现象并不普遍。随着全球化与信息网络化时代的到来,新技术的迅猛发展使得极端主义无孔不入,也渗透到青少年的生活中,使思想未定型的孩子,很容易成为偏激思想的牺牲品,危害整个社会。

媒体的变革也扮演推动角色。过去,阅读是人类获取知识的基本途径,孩子必须经过多年学习,方能进入成人的知识世界。但随着广播、电视、网络等载体的诞生,获取知识的门槛不断拉低,性、暴力等儿童不宜内容变得唾手可得,极端思想与宗教也将触角伸到这块易受影响的沃土之中。

一旦社会中的族群差异、阶层贫困等问题伴随产生,再加上若干家庭对青少年疏于管教;当精力旺盛、思想活跃的青少年接触到网络激进思想之时,就很容易将对家庭与个人的不满,转换为对社会特定人群、宗教与阶层的愤怒宣泄。

比起有组织的恐怖活动,自我激进化者如果从事恐怖活动,往往缺乏组织与资金支持,因此无法造成大规模的复杂破坏;但同时,由于个体的随机性,又使防范与监控这种去中心化的恐怖主义极为因难。很多青少年因无法融入主流文化,个人身份认同扭曲,加上殉道思想的煽动,就容易在错误价值观的驱使中做出过激行为。

本地青少年自我激进化也是大环境下的产物,因此同样需要综合性的应对策略。首先,个人自我激进化的背后,往往伴随着经济、政治、社会与家庭等方面的危机。比如,家中缺乏关爱、学业与爱情受挫、遇到校园暴力、家庭重大变故,再加上来自外源的恐怖主义催化,就容易使遭遇精神危机的青少年,希望通过极端手段,来重建精神上的自我认同与价值实现。

全球化时代加上不少恐怖主义所刻意构建的“受害者叙事”,会在全球产生虚拟身份认同的挫败感,为恐怖主义合理化。比如以哈冲突之后,由于东西方文化冲突加剧,加上回教社会的向心力,就容易产生集体的道德义愤,因强烈的负面情绪导致自我激进化产生。

因此,如何最大限度地将特定区域内的民众,都纳入到统一的国族身份认同中,成为包括新加坡的很多国家的艰巨使命。这样方能使特定社会中的每个人,都能在宗教与族群认同,及国家认同之间,减少身份切换上的困难与矛盾。

我们也要避免因为有少数自我激进化分子,就对特定族群贴标签的行为。这会造成人们对这些族群的偏见,成为“自我实现的预言”,从而陷入不断重复证明自己错误行为的恶性循环。新加坡是强调包容的社会,各族群间无论出现任何问题,都应加强沟通交流与信任,而非反之。在此,华人作为主流社群,更应对少数族群的相对剥夺感倍加留意。在社会流动与程序公正等诸多方面,对弱势群体做出一定的倾斜,以此来共同构建新加坡集体的身份认同与价值观。

即使是个体的自我激进化,也一定会经历长时间的酝酿与思想蜕变,会在生活与工作中表现出来。因此,社会网络的共同监控,以及通过亲情、友情来寻求对身边存在激进思想者的引导,就是社会层面上重要的防微杜渐。

大众传媒在报道恐怖主义事件时,如何在报道事实和不宣扬恐怖主义政治与宗教诉求之间谋求平衡,同样是公共媒体与自媒体应该把握分寸的重要问题。不能因为谋求更大的媒体影响力,就有意无意地替恐怖组织与行为作变相宣传。所以,只有全社会构建对自我激进化的整体防御体系,才能最大程度减少恐怖主义对新加坡的潜在威胁。

作者是本地文史爱好者、宗教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