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赟:打造防范自我激进化的社会网络

最近政府披露,有一名自我激进化的本地少年,图谋在淡滨尼制造恐袭事件。幸好官方发现及时,才化解潜在的重大危机,也变相挽救少年及其家庭。

根据皮尤研究中心2014年的一份报告,新加坡是当今世界宗教最多样化的国家。与此同时,新加坡也是最具宗教包容度的国家。

根据皮尤2022年对六个南亚与东南亚国家数万名受调查者的研究,新加坡宗教徒有个重要特点:本地人不会将本国的主流宗教与国族认同挂钩。与之截然不同,在其他受调查的国家中,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对于回教,印度对于印度教,斯里兰卡、泰国与柬埔寨对于佛教,都有较强的宗教绑定关系。有95%的斯里兰卡佛教徒认为,信仰佛教是成为“真正的斯里兰卡人”的关键,有76% 的柬埔寨佛教徒持同样看法。类似的情况还出现在受调查的印度教与回教国家中,但新加坡人对于主流宗教——佛教则没有类似看法。

在新加坡的宗教徒中,还有68%认为其他宗教也是真实的,只有三成本地人认为,他们的宗教才是“唯一真正”的宗教。新加坡人最为信奉的佛教尤其宽容,他们对于其他宗教的宽容,做出表率作用。

新加坡能有今天这种良性的社会宗教生态实属不易,这是独立建国以来,政府一直坚定推行多宗教、多种族的国策的结果。然而,让人困惑的是,即使有这样一种近乎理想的本土社会宗教环境,为什么还会有不谙世事的本地少年自我激进化?

在此应该首先澄清一点,即自我激进化并非限于某种特定的宗教,它其实是泛宗教的现象。像本地的宗教自我激进化也呈现多样性的特点,在欧美等国也是如此。无论是白人至上者,还是回教极端主义者,甚至非宗教的极端环保主义者,都可能自我激进化。

对当今网络时代催生的“仇恨犯罪”与“独狼恐怖主义”,学界对自我激进化的具体发生机制仍有不小的争论。一种较为主流的观点认为是互联网,尤其是社交媒体聊天论坛会造成“意见回音室”,促进自我激进化。

职是之故,各国政府已经推动从立法到执行方面的诸多举措,以免让互联网沦为恐怖主义的助手与温床。除此之外,从社会心理学的角度而言,自我激进化的生成原因也多种多样。

其中,感觉到被社会边缘化与被主流群体排斥,个体身份认同受到威胁,以及个体生命意义与重要性的丧失,都会使精力旺盛的青少年因巨大的负面情绪,而想要直接挑战社会权威,并且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填补心灵中的空虚。因此,渴望被关爱与认可的部分青少年,就有可能在群体扭曲价值观的灌输下铤而走险,以求成为某种极端理论中的“重要人物”。像前不久那名被捕少年就供称要效忠伊国组织,并通过恐袭来成为令人瞩目的“烈士”,就是典型的例证。

因此,我们发现自我激进化的情况,往往会伴随着个别青少年心理与社会状态的不确定性。这些年轻人在群体归属上的剥离感,会在整个自我激进化过程中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正是由于他们处在青春躁动期,并与家庭、社会群体的思想与现实相脱节,从而产生挑战世俗社会权威的冲动,并将多余的、无法宣泄的情绪对外转化为暴力意图。这种自我认知的不稳定性,强化个体对激进思想与激进团体的集体认同,并做出过激的反社会活动。

对待自我激进化,除了严密监控互联网等现代信息传播工具,以防止这些科技起到放大作用,更要强调社会综合治安的概念,并且强化宽容的宗教教育。除了内政部提倡的,要及时注意并且举报家庭成员的不良倾向之外,还应该意识到正常家庭功能的失调,以及相当负面的教养方式,同样会使青少年产生社交能力欠缺、文化迷失等负面影响,而容易沦为暴力思想的牺牲品。大力推动新加坡宗教间的友好交往,鼓励宽容的宗教教育,也是政府与宗教从业人员共同的责任。

作者是本地文史爱好者、宗教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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