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进行一场命运豪赌,李光耀一身功业被他当作豪赌的本钱,他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他下注时当视此为平生壮举。
建国总理李光耀的次子李显扬说,新加坡自称是富裕、民主和自由的国家,但在这层薄薄的外衣下,官方的针对性质让人们正在逃离这个国家。新加坡官方已将法律化为武器,用以对付批评者,导致越来越多国民逃往海外寻求庇护……很多人说这是家庭恩怨,但对我采取行动的是国家机关。
经过几年的精心策划,李显扬终于在英国获得政治庇护。他在脸书上隆重公布他的“政治难民”身份之后,说话似乎更有底气,而且剑走偏锋,每一剑都刺向新加坡。他努力扮演好“政治难民”的角色,尽了“政治难民”的本分,他绝对没有辜负收留他的英国官方的美意。
但他却辜负新加坡体制对他的栽培。他正在进行一场命运豪赌,李光耀一身功业被他当作豪赌的本钱。他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他下注时当视此为平生壮举。
先是英国《卫报》,后是美联社,李显扬对西方媒体重复针对新加坡的一套指控。新加坡政府在10月31日作出第二次回应,指出李显扬被三司特别庭和纪律审裁庭发现,在最后一份遗嘱事件中误导父亲,并在法庭宣誓讲实话的情况下,对执行父亲的遗嘱编造连篇谎言。这些都可在网上看到。现在他“决定将他的个人恩怨,转变成针对他的父亲、家人和国家的国际抹黑行动”。
新加坡政府对李显扬不假辞色地指出,他在接受《卫报》采访时曾说,新加坡保留李光耀执政时期的压制措施,但当被新加坡人批评为不孝后,他改口称,“在李光耀去世后,新加坡的法律才在政治上变得更加高压”。有关孝或不孝的问题,李显扬如果还在乎的话,接下来不妨再作公开的表态。
李显扬说,新加坡官方为了阻止他的长子李绳武成为总理,才迫害他和他的家人。这个说法有点离奇,李显扬不知是看了哪一本天书而洞察天机,未卜先知,或是像元末明初的刘伯温般的神机妙算,预知长子某年某日会回来当总理。
政府文告说:“新加坡是唯一自独立后定期举行选举,且从未中止过《宪法》 或实施过戒严的东南亚国家。上届大选中有约40%的新加坡人把选票投给反对党,现在新加坡国会拥有独立以来最多的反对党议员。”已加入反对党前进党的李显扬,若要将个人恩怨升级为政治斗争,就应该发挥“肯将衰朽惜残年”的精神,留在新加坡奋斗。
工人党前领导刘程强当年从政,便是出于他对政府处理南洋大学问题的强烈不满。李显扬可惜没有见贤思齐,向刘程强学习,而是把政治难民的身份视为一种加持。
1959年新加坡取得自治权,结束英国殖民统治时,国内生产总值人均500美元(约680新元),今日已超过8万美元(约10万8813新元)。美国《福布斯》的数据也显示,以购买力平价计算,新加坡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位居世界第五,远超英国。
李显扬现在选择一个落后于新加坡的英国作为海外发声基地,向新加坡发射远程炮弹,攻击新加坡的“专制”“腐败”,动作大,格局小。他在新加坡电信集团掌舵的11年里,曾经为新电信的海外拓展作出巨大贡献,无形中也被他自己抹杀否定得一干二净。
西方有句谚语说,“不要烧掉你所有的桥”(Don’t burn your bridges),奉劝人们不要因一时冲动或是一时怒气,而切断过去的人际关系和通话渠道,因为这将毁掉将来重新建立关系的机会。这句谚语始于战场上,指行军时不要过了桥就毁桥,让自己没有退路。
李显扬把战场转移到社交平台上,并借西方媒体与新加坡政府“沟通”,只可能把双方关系越搞越僵。下届大选在即,李显扬最近对新加坡政府的攻击,看来只是序曲。
在各类世界排名,如政府效率、廉洁、治安、环境保护、宜居、住屋、公共交通、教育、卫生保健等等,新加坡都是学霸型的优秀生。毫无疑问,新加坡是个成功国家,新加坡人对国家具有高度自豪感。
时间将证明李显扬的政治难民身份,到底会不会为他博取到新加坡人的同情,为他的个人斗争加分。
新加坡今年12月31日的跨年活动,将为主题为“一起打造我们的新加坡”的独立60周年活动掀开序幕,明年也是李光耀逝世10周年。新加坡仅以一甲子的时间,打造一个独特的小国,李光耀及其一代的建国先驱功不可没。其实,出身体制内的李显扬,应该知道向祖国泼脏水,犯了大忌。他的忠与孝也将不断面对国人的拷问。
把自己陷入没有退路的境地,绝地反击,置之死地而后生,历史上有韩信的背水一战,项羽的破釜沉舟。
李显扬的命运豪赌看起来则更像是自毁长城,说白了就是:吃饭砸锅,端碗骂娘。何苦来哉!
(作者是《联合早报》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