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旦,台湾蔡英文在她任内最后一次发表新年谈话。此次谈话的关键词之一是“世界”。

她提到台湾人民“参与了世界的改变,更参与了改变世界”,还谈及“台湾走向世界,世界也走进台湾”。所谓台湾走向世界,暗含对其前任国民党马英九“先走向中国,再走向世界”的否定。

在元旦谈话中,蔡英文使用了“世界的台湾”,这既是指世界认识的台湾,又是指吸引世界的台湾,也是指世界认同的台湾(认同台湾的民主多元等)。“世界的台湾”其实是对“中国的台湾”的否定,也隐含对“九二共识”的否定。它与“已经独立的台湾”意义相近。

蔡英文谈话中的个别术语需要翻译。上文提到的“世界”可译为什么?它可译为“中国之外(的世界)”,有时也可译为“出中国”(《圣经》中有《出埃及记》)。这样,“世界的台湾”可以理解为中国之外的台湾或出中国的台湾。“台湾走向世界”,可以理解为台湾走向中国之外或台湾走向中国之外的世界。同样,“世界也走进台湾”可以理解为中国之外的世界也走进台湾。与此前的李登辉等人类似,蔡英文在其任内持续带领台湾“出中国”(她在2022年新年谈话中提到了“走出威权中国的阴影”)——或许她有所克制,并不很高调,但确实取得进展。

这位将卸任的总统还谈到:“面对全球民主自由与威权主义的再冲突,未来,台湾唯一的选择依然是继续坚守民主,守护和平。”蔡英文所说的“世界”,与民主自由相联系;而她口中的“中国”(在这次谈话中她未使用大陆或中国大陆),则与威权主义相联系。台湾“出中国”,也就是拒绝加入威权主义国家(或威权主义阵营)。在她看来,台湾与中国的冲突,可以置于民主世界与威权中国冲突的大框架内。

关于蔡英文路线,她自己的定义是“沉着稳健、令人信赖、走向世界”。里面包括“走向世界”,也就是走向中国之外(的世界)。此次台湾大选,蔡英文认为台湾人民是在“继续走向世界”与“从世界脱队”中做选择。所谓“从世界脱队”,可理解为走向中国大陆甚至锁进中国大陆。选择民进党赖清德,就是选择“继续走向世界”,选择蔡英文路线;而选择国民党侯友宜或民众党柯文哲则相反。蔡英文显然认为,此次大选孰胜孰败,攸关其路线能否得以延续。

民进党赖清德在1月3日声称,他与萧美琴最能延续蔡英文路线,并带领台湾继续往前进。如果赖清德当选台湾最高领导人,他应该会继续带领台湾“出中国”,也就是走向世界。台海会持续风高浪急,但一段时间内还不至于成为东亚的火药桶。

台湾民众党总统候选人柯文哲也曾表示他“外交军事按照蔡英文路线”,但又不赞成蔡的“两岸关系和内政处理”。或许他对蔡英文路线的理解存在问题:蔡英文的外交路线、军事路线与两岸路线基本是一致的,都可以说是“出中国”(及抗中等)的路线。即将卸任的蔡英文,应不会认为柯文哲(如果当选)真会继承她的路线。因此,在她与民进党正副总统参选人赖清德、萧美琴合拍的《在路上》竞选影片中,他们汽车后照镜中曾出现一蓝色卡车与一白色轿车朝反方向行驶,暗示国民党、民众党行进在与蔡英文路线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走向中国大陆”。

如果国民党侯友宜胜选,其两岸路线会在相当程度上回归马英九路线,而蔡英文路线应会被放弃。然而,在经过蔡英文带领台湾“走向世界”、“出中国”的八年后,台湾究竟有多大可能走回头?选举结果会告知此问题的答案。

作者是旅加时评人、两岸关系问题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