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俊:台湾开启新一轮政治周期

随着2月1日台湾立法院正副院长投票结果出炉,从2023年持续到2024年初的台湾政治喧闹基本告一段落。虽然赖清德还有待5月20日宣誓就职,但他与领导人同属一个政党,所以基本可以把立法院架构的尘埃落定,看作是台湾新一轮政治周期的开始。

此轮政治周期可能要延续到2028年左右,这是一个微妙且极具挑战性的政治周期,对台湾,对中国大陆,对美国,乃至对全世界来说或许都是,因为至少有四个特点不容忽视。

一是高水平。不得不承认的是,台湾此轮政治交锋和人员更替过程相对和平、透明而积极,是有一定水平的现代政治进程演绎。纵向地看,相比于10年前的台湾政治,有各种阴谋论横行,枪击案、贪腐案不断,“太阳花”学运进占立法院等等,虽然不能断定今天的必然没有,但大部分情况都可观可查,而且各项选举结果都被平静地接受,应该是一种不小的进步,毕竟民主的重要标志之一就是能够接受失败。

横向地看,在2024这样一个全球性的大选年里,40%以上的人口要经受选举的考验,台湾作为孟加拉(1月7日大选)之后最早的一个,算是开了好头,似乎并没有美国大选中那么多荒唐的法律诉讼与政治极化,既没有南美、欧洲出现的极右翼浪潮,也没有日本、韩国出现的黑金与暗杀事件,更没有发生“绑架下的投票”等现象,应该称得上是一种高水平的表现。

二是高稳定。台湾此轮周期中的政治架构,看起来还是非常稳定的,政府(行政院)和立法院分属不同阵营,还有新兴政党起到居中调节的作用,民进党掌握全台政权,国民党则在县市地方政权上占优。这种权力的制衡虽然可能出现效率低下的问题,但稳定性同样毋庸置疑。对内来说,台湾各项经济、民生政策会得到更全面的审视,各方力量的介入,有望使政策的覆盖面和科学性得到提升,尤其是在如民众收入和青年就业等大家都非常关心的领域。

对外来说,虽然坚持“务实台独”路线的赖清德上台,但他想要推行一些极端的突破性政策,势必会受到强大阻碍,立法院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坎。这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确保两岸关系不致发生大的源自台湾内部的波动。

三是高风险。即使台湾这一轮政治周期表现出高水平和高稳定,但不意味着没有高风险。作为第二次世界大战遗留下的历史问题,又涉及当今世界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台湾一天没有回归中国,就一天不能说没有风险。作为棋子的台湾,所面临的风险当然是来自于棋手,一个是中国大陆,一个是美国。

来自中国大陆的风险是战略耐心和战略定力,台湾一直是中国政治中最核心的问题之一,中国领导人在此问题上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维持现状的政治风险也越来越高,既是由于台湾年轻人增多,导致对中国的认同度在下降,也是由于大陆的力量增长,导致鹰派势力越来越强。这一轮政治周期,又恰逢人民解放军建军百年的里程碑时刻,解决问题的动机在上升。

来自美国的风险是政治极化和政策波动。台湾目前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美国的保证,但今年的美国大选被看作是国际政治中最具风险的事件,势必也会冲击到台湾局势。目前的俄乌战争和以哈冲突已使拜登政府焦头烂额,如果强调独善其身的特朗普上台,是不是会在顾此失彼中有意无意地放弃台湾,其中变数显然会极大地提升台湾的风险指数。

四是高难度。在这种情况下,新一轮政治周期中的台湾政治人物,将不得不面临高难度的政治议程,也恐怕是当今世界最具挑战性的工作之一。一方面,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维持权力的平衡,避免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中难以自拔。台湾民意基金会的民调已经显示得很清楚,有47.3%的民众希望民进党结束完全执政,即“民进党总统虽当选,立法院没过半”;32.5%则不希望民进党成为“跛脚鸭”政府,但赖萧配以40.05%的得票当选,不足以说明他们得到有力支持,他们必须小心与国民党、民众党合作,才有可能实现政权的稳定。

另一方面,民进党政府又不得不努力推进各项政治议程,在激烈竞争中裹足不前,肯定会在下次选举中被淘汰。有哪些议程可以推动,有多少运作的空间,内外形势有哪些掣肘因素等等,都将是极大的考验。重要的是,这些考验绝不仅仅是针对执政党,几乎所有政治人物都要意识到其中的风险与难度,积极参与配合,才有可能顺利地将此轮政治周期延续下去。

总的来说,台湾此轮政治周期的开启,须要以客观冷静的心态看待,包括中国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乐见台湾的政治进步与民众幸福,但要长期维持下去绝非易事。这里既有历史的钩沉,也有现实的焦虑,务须小心谨慎,稳步前行。

作者是扬州时事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