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云涛:宗庆后带走中国民企笑哈哈时代

随着万向集团鲁冠球、杉杉集团郑永刚、娃哈哈集团宗庆后等一大批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相继离世,那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2024年农历元宵节刚过,就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杭州娃哈哈集团创始人宗庆后先生不幸罹患肺癌去世,享年79岁,社会各界纷纷表示哀悼。这位知名企业家的去世,意味着一家著名民营企业失去了掌舵人,是中国改革开放后崛起的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的又一次谢幕,更意味着一个只要敢想肯干,就有可能发财致富的草莽英雄时代的落幕!

作为一个70后,我小时候吃过不少娃哈哈生产的东西,比如营养口服液,各种口味的八宝粥;现在我读小学的儿子也很喜欢喝我当年喝过的AD钙奶。这么多种类的食品,几十年来,没有出过食品安全事故,也没有令人深恶痛绝的“科技与狠活”,实在难能可贵。娃哈哈是一家良心企业,宗庆后是一位真心做企业,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

现在的医疗技术发达,宗庆后却不满80岁就辞世,而浙江省在2021年人均预期寿命是82岁。消息公布后,抖音、快手等社交平台上迅速出现大量悼念视频。杭州娃哈哈集团总部门口,也有许多民众自发献花,表达哀悼之情。这种反响和待遇,都和去年10月去世的总理李克强差不多了。这反映了一种民意:大家对有责任担当和良好口碑的企业家是尊重的,尽管今天的中国民营企业家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污名化了,仿佛带有“原罪”,纷纷被视为黑心资本家,形同1949年前的“黄世仁”“周扒皮”。但宗庆后曾经在接受采访时,公开宣称“我是企业家,不是资本家”。

贯彻“先富带动后富”

宗庆后是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第一代民营企业家,属于典型“先富起来的人”。他讲过自己的企业发展了,就要努力带动更多人富裕。他凭一己之力解决了几万人的就业问题,还主动提高员工工资,为他们在杭州城区的黄金地段建设廉价住房。这些做法,也符合邓小平搞改革开放的最初设想,即“先富带动后富”。宗庆后坚决不把自己视为只会逐利的资本家,而普通民众看待他也确实是这样。

宗庆后早年的经历比较坎坷,在偏远的乡下农场、茶场从事过多年的体力活,只能勉强解决温饱。经济拮据,35岁才结婚生女,即便放在今天,也是妥妥的晚婚晚育的大龄青年。如果不是有幸碰上好时代,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家庭背景不好的他,可能就要一辈子处在社会下层,很难翻身,更不可能三次荣登中国首富宝座,成为令众人羡慕的成功人士。所以,宗庆后曾公开表示,他要感谢邓小平。这应该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在上世纪那个朝气蓬勃的八九十年代,他借钱创业,从一家小小的校办企业起步,走街串巷卖学习用品、卖冰棍,逐步积累资金,扩大规模。到后来创办属于自己的工厂,兼并亏损的国营罐头厂,花重金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娃哈哈营养口服液一炮打响,企业从此蒸蒸日上,走上一条高速发展的快车道,成为中国赫赫有名的食品企业,光是各种饮料,一年就要生产几百亿瓶,每个中国人可分得几十瓶。年销售额几百亿乃至上千亿元人民币,给国家缴纳数以十亿计的税金。

娃哈哈已经成为业界的常青树,宗庆后也成为一个白手起家,创业成功的草根企业家、平民英雄的代表,更是许多人心目中的偶像。难怪他去世后,阿里巴巴的马云、小米的雷军等众多知名民营企业家,纷纷表达了哀悼之情。特别是马云,更是献上挽联一幅“人生搏击四十不晚,开拓者精神;创业千难夙夜求新,企业家本色”,评价可谓恰如其分,实至名归!这里面,既有同为浙商大佬,对老乡、前辈的敬意和哀悼,也隐含着对那个自由开放,“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时代逝去的哀思。

随着万向集团鲁冠球、杉杉集团郑永刚、娃哈哈集团宗庆后等一大批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相继离世,那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许多人对宗庆后的哀悼,更多是借机表达对改革开放之初,美好时代的一种追忆。前不久,电视连续剧《繁花》引起了热议,许多人纷纷怀念起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上海。尽管那时的经济并没有现在发达,物质也没有现在丰富,但那个年代充满机遇与希望,人们眼里有光,心里有盼头。大家觉得社会是向前发展的,经商是创造财富的好事,自己的努力是有回报的,是可以向上一个阶层流动的。

近年来,中国社会刮起一股质疑民营企业之风,有论调认为,民营企业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言外之意,资本是万恶的,民营企业应该退出历史舞台。所以,就有了许多领域的“国进民退”,还有那动辄几千万、上亿乃至上百亿元的天价罚款,让人惊掉下巴。莫非真的是猪养肥了,该杀掉吃肉?

民营企业的处境日渐艰难,许多民营企业家没有安全感,不是变得低调,就是隐退江湖,或者干脆“润”出国外。长此以往,绝非好事。

中国的经济要发展,市场要活跃,财政要有盈余,要解决每年毕业的上千万大学生的就业问题,都离不开民营企业。特别是现在,国内经济不景气,外部环境也不好,还面临着“断链脱钩”的风险,更是要修炼好“内功”。宗庆后曾讲过,国有企业主要负责“国强”,民营企业则是负责“民富”。要想“国强民富”,两者缺一不可!

作者是云南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