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再次当选总统，对整个世界都造成巨大的外交冲击。从俄乌、以哈等冲突热点地区，一直到处在东西方关系断层线上的所有国家，都要对未来四年作政策调整与规划，其中就包括东北亚政治，尤其是中日两国，他们将通过外交博弈来获得新的战略空间。
特朗普上次执政就让美日关系经历了大地震。商人出身的他讲求实利，总是强调“美国优先”，因此对与日本的贸易逆差大加挞伐。他要求日本为驻日美军分担费用，提高防卫支出，都预示着美国为东北亚提供廉价保护伞的时代渐行渐远。与此相对，拜登的贸易政策较为温和，更主张加强与日韩等盟友关系，以多边合作形式来推进美国利益，不像特朗普那样总是单方面极限施压。说直白一点，特朗普上台，日本不但经贸上要对美国让利，防卫方面也要大出血。特朗普未来还会对华延续鹰派作风，并在不掏腰包的情况下，要求日本参与对华施压。这也预示着过去四年美日的紧密关系可能松动。
最近几年，中日关系渐行渐远，台面上的理由无非是日本侵华战争的历史遗留问题，加上东海上的弹丸岛屿之争，以及福岛核废水事件等，但说到底还是地缘政治上的分歧。日本是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军事与政治同盟，《美日安保条约》以及在日本的几个美军基地，决定了中日关系永远是中美关系的副战场。中美关系是中日关系的主导因素，而中日关系又是中美关系的晴雨表。
1970年代初，中日邦交实现正常化，1978年两国签署《中日和平友好条约》，进入稳固的和平友好时期。记得我小时候，中日关系真可谓如胶似漆。日本为中国的改革开放提供了大量经济援助和技术支持，我们的学校课本、电影以及整个社会都洋溢着“中日两国人民应该世世代代友好下去”（周恩来语）的良好氛围。邓小平指出：“中日关系概括起来就是中日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并强调这是“我们长期的国策”。此后两国关系虽时有分歧，但总体向好，尤其是双边经贸不断发展，官方与民间互访极为频密。我20多年前读硕士和博士时，中国很多大学都有诸多日本奖学金，这对我们这些穷学生而言，意义之大，绝非现在人能想见。
然而，随着近几年东西方关系紧张，日本自然地强化美日同盟，加强安保联系。中日双方因此出现结构性的重大分歧与矛盾，即使时至今日，双方仍存有密切的经贸联系，日本企业对中国市场也仍有较大依赖，但经贸要素已经无法再对渐行渐远的双边政治关系起到以前那么大的缓冲作用。其中一个重要象征，就是中国对日本免签待遇的取消和不予恢复。
在疫情前，中国对日本、新加坡与文莱三国免签，后二者体量较小，总体而言，主要免签对象就是日本。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中日两国间悠久的历史文化渊源与紧密的当代政经联系。这种免签制度使得大量日本商人得以进入中国投资经商，很多日本民间友好人士也得以前往中国旅游、学习与访问。疫情期间基于防疫要求，中国取消所有国家的免签待遇。在疫情后，又陆续恢复新加坡等国的免签。
最近中国进一步加大对外开放力度，主动释放善意，为挪威、荷兰以及韩国等提供免签待遇，但日本依然未在名单之列。为此，日本民间不断呼吁中方恢复疫前的免签安排。但据传中方曾提出对等要求，即希望日本也能对中方免签。
我不知道双方磋商的具体过程，但既然连新加坡也对中方提供免签待遇，我个人觉得日方确实应认真考虑这项合理要求。中方作为大国，也可以主动释放善意，以此来强化中日关系。因为特朗普上台，可以为中日关系的缓和提供难得的契机。
（作者是本地文史爱好者、宗教研究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