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年轻和中间选民是台大选造王者

台湾大选星期一(1月8日)倒数五天,出现蓝绿对决、白坚守一方的三角战局,三方各巩固基本盘再拓票,人数约600万、占三成的年轻和中间选民,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和造王者。

台湾将在来临的星期六(1月13日)举行总统与立委选举,在蓝绿白约九成支持者都已表态归队下,未表态的年轻和中间选民如何决定,将是选战最关键变数。

综合台湾中央选举委员会(中选会)和内政部户政司截至去年11月底的数据,台湾20岁以上合格选民约1958万人。20岁至39岁年轻选民611万人、占31%,其中20岁至24岁的首投族102.8万人、占5.3%。

中间选民是指没有特定党派倾向的合格选民,以年轻人为主,也包括未表态的浅蓝或浅绿选民。

民调专家戴立安向《联合早报》评估,过去在非选举期间,未表态的中间选民一般介于三成至三成五;随着选情升温,更多人表态选边,占比会缩减至两成五至三成。

长期研究大数据的铭传大学广播电视学系主任杜圣聪副教授说,以平均值三成估算,中间选民约587万人。由于年轻选民和中间选民互有交集,综合来看,各党争取的年轻和中间选民总数,相信不少于三成或600万人。

近期蓝绿白的选战焦点都是优先巩固基本盘,再向年轻与中间选民拓票。国民党与民进党的蓝绿对决形势确定,但白营的民众党拒绝被边缘化,四处造势催人气,要展现关键少数的政治板块实力。

为了拉拢主流民意、突破同温层,蓝营主打集中在野选票、实现政党轮替,召唤战争与和平、繁荣与衰退、民主与独裁、贪腐与清廉的选择;执政的绿营主打选“对的人、走对的路”,号召选民走向世界、拒绝锁回中国(大陆);白营则期待年轻选民投票率飙高到前所未有的85%,创造推倒蓝绿高墙的奇迹。

抗中牌两岸议题退热 年轻人重视切身议题

上届总统大选适逢2019年香港反修例抗争,民进党政府高举“抗中保台”大旗,吸引大量年轻人支持,为胜选的蔡英文催出817万史上最高票。不过,本届大选抗中牌和两岸议题退热,四名自认“中间选民”的受访年轻人更在意生活安全、公平正义、低薪高房价等切身议题。

相对于两岸议题,受访台湾年轻人更在意生活安全、公平正义、低薪高房价等切身议题。图为1月2日台北信义区街头的年轻人。(温伟中摄)

来自新北的21岁大学生小均(化名)深感台湾内部环境不安全。他希望未来总统切实解决民生问题,包括解决酒驾偏高和马路如“行人地狱”问题,改善交通安全;从源头打击诈骗案肆虐乱象,提升经济安全。

他也期待,新一届政府更努力接轨区域和国际经济,带动空转多年的低薪困境,为小市民和传统产业打通活路。

对人格抹黑选战反感 首投族没动力去投票

作为首投族的小均坦言,他对蓝绿白都有疑虑,还未决定选谁。他说,许多同学看到各政党频频打人格抹黑的负面选战,包括戏称“赖皮寮”“侯租公”和“炒地P”的候选人房地产争议,都感到很无聊,没动力去投票,甚至感叹当天“不如直接去打工,或干脆在家休息”。

来自台中的23岁硕士生小义(化名)关注公平正义问题,包括政府是否恰当运用政策和资源,来改善居住正义、低薪困境、雇佣环境、缺蛋缺电和诈骗横行问题。他认为,政府必须端出切中核心的“政策牛肉”,而非编织各种理由来为民生问题辩解。

小义也还没决定选谁当总统。他曾是民众党支持者,但不认同该党总统候选人柯文哲说话反复。

他表示欣赏民进党以“中华民国台湾”掌握主流民意,但因该党总统候选人赖清德领先太久而“缺乏动力去投他”。他期待政党轮替带来实质改变,但直言国民党的两岸论述至今还没说服他。

家住新竹、育有两女的33岁社工刘志枰说,新竹因科学园区蓬勃发展,高薪工程师群聚,房价和生活费飙升,过去五年来连排骨便当都从55元(新台币,下同,约2.4新元)涨七成至95元,托婴托幼设施供不应求,若不是母亲帮忙顾孙,两夫妻根本不敢生孩子。

家住新竹、育有两女的33岁社工刘志枰说,过去五年来,新竹房价和生活费飙升,托婴托幼设施供不应求,若不是母亲帮忙顾孙,两夫妻根本不敢生孩子。(温伟中摄)

他在疫情前以985万元在郊区买房,如今已涨六成至1600万元,感叹年轻人买房供屋很艰难,狠批三大政党的住房政策都治标不治本,不敢得罪建筑商大金主。

刘志枰自认政治立场中间偏蓝,认同民众党理念,也寄望国民党实现政党轮替,打算在最后关头看谁最有胜望,再决定如何投票。

27岁的新竹半导体工程师小姚(化名)说,他虽然买得起房子,但不愿负担高房贷影响生活素质。他认为,政府无论针对住房、打诈、育儿的政策都没有实际改善整个环境,空谈居多、无法感动选民。他对民进党的施政感到失望,若在投票前发现国民党或民众党声势够强,有机会实现政党轮替,他就会投票支持;但若在野两党都没胜望,他就会支持理念更相近的民众党。

投票率与弃保 是变天关键

针对年轻和中间选票如何牵动选情,三名受访专家指出,投票率高低和选民自主弃保的策略投票,料将决定台湾是否会变天。

政治学者、台湾民意基金会董事长游盈隆教授认为,本届选情偏冷,从许多数据来研判,投票率可能只有七成或以下。20岁到24岁首投族的投票率更是所有年龄层中最低,可能只有六成甚至更低。

他指出,本届大选出现世代对决现象,过半年轻人支持柯文哲、壮年和年长者分别支持蓝绿,最终胜选者必须争取到所有年龄层的支持。

游盈隆提醒,民进党“赖萧配”(赖清德与副手萧美琴)的看好度远高于在野党对手,许多年轻人若发现支持的候选人胜望很低,考虑到返乡投票的成本,也会减低投票意愿。

他说,国民党的如意算盘是通过蓝绿对决来边缘白,但能否成功说服足够的白营支持者“弃白保蓝”或“弃柯保侯”,还有待选后验证。

台湾将在1月13日举行总统与立委选举,民众党车队星期五(1月5日)在台南车扫拜票,路边的支持者有许多年轻脸孔。(民众党提供)

民调专家戴立安说,年轻和中间选民自主性比较强,投票率向来也不高,因此各阵营还是优先巩固基本盘,再来争取中间选民。虽然民众党领袖再三抗拒“弃柯保侯”操作,强调“白不会投蓝”,但戴立安指出,从交叉分析来看,蓝白选票有共通的部分,白改投蓝的占比超过改投绿。

杜圣聪也同意,被称为“天然台”一代的年轻和中间选民重视自主判断,弃保难以操作和预测,也肯定弃不干净。不过,他推估若侯友宜气势持续领先,柯文哲支持者当中的约50万票(以七成投票率计算,约占3.6%选票)可能转向更有胜望的侯友宜。

杜圣聪认为,对年轻和中间选民来说,负面选战、情绪勒索和奥步(台语,指卑鄙手段)让他们厌烦,最重要是“决战72小时”,即最后三天打动他们的元素,包括造势氛围、愤怒或感动的情绪。

“年轻人要的是主体性,是我要做什么,不是你来告诉我要怎么样。最后的感动、动员和记忆点,很可能是这场选战的决胜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