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中国名校的官员教授，问哈萨克斯坦访华高官一个问题，即哈国是如何让“女大学生毕业以后就生孩子，一个一个地生……老老实实地，服服帖帖地就这么生孩子”。这个问题让很多在场的人都心理破防，再有急智的官员，也未必能做出恰当的现场回应。哈萨克国际通讯社只好事后连发几条微博，澄清“女性权益的发展”是如何促进哈国的繁荣，并特意强调“判断一个社会是否文明，是否开化的重要标准，就在于是否尊重和珍视女性”。
哈萨克斯坦到底在这方面做得如何姑且不提，但至少人家知道这个问题触碰政治正确的底线：女性也包括女大学生，并非生育工具。想提高生育率就要因势利导，在改善妇女工作与生活条件，提供生育奖励配套计划，改善生育医疗条件与生育就业保障等多方面努力，而不是去强制女性“服服帖帖”任人摆布。真要如此，大可不必向他国取经。硬的一手，可以学习江苏丰县，那里有铁链女遭受囚禁，连生八子的生育奇迹；还有山西女硕士被老光棍“好心收留”13年，连生二孩的“感人事迹”。软的方面，也可以向三从四德等传统价值回归，多多宣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老祖宗智慧。实在不行，还可以拿捏住年轻人的软肋，直接用税收、罚款，甚至其他法律手段来实现多生多育的鸿图大业。
2015年11月14日，我在《联合早报》发过一篇文章《计划生育的另类考量》，谈中国的计划生育问题。当时和现在不一样，是不许中国人生育，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文章写道：“我们已然不能控制我们的死亡了，而现在连生都不再是一个可以自由选择的选项，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社会、国家实现长久经济目标的棋子与数据。在过去，因为要符合国家的要求而强制不能多生育，那么在这样一个一切都被计划的国度之中，在未来则十有八九会出现强制生育的国策来。”这个预言在不到10年间，不幸正要成为现实。那位教授可能不知道应该如何体面地讨论生育问题。关键在于，先要把人当成人，而非工具。服务于人，本身就是目的，而非手段！
如何提高生育率是一个世界难题，在发达国家更是如此，我建议这位教授学习一下外国真正主流的解决方案。首先，生儿育女并非只是女性或家庭的责任，国家的责任尤为重大。因此，政府应该给予大力的经济援助，无论是直接给经济补助、提供育儿用品，还要在儿童教育、工作环境保护、假期延长与税收减免等多方面，给予实实在在的援助。
现在的中国女性由于社会进步与教育普及，也更加自立自主，因此低生育率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社会进步的体现。除此之外，中国的高房价与大城市生活压力，以及不断内卷化的儿童教育，都是生育率不断下滑的原因。但不可否认，以前短视且过于执着的计划生育政策，则使问题雪上加霜。
无论哪一国，要在短期内提高生育率都非易事。但对中国而言，更加积重难返的还是观念上的问题。很多官员至今还没意识到，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生育问题核心还是要将人当成人，在尊重民众自身生育抉择的基础上，以经济与社会支持的手段来侧面辅助，才是文明之道，实在不必闹出今日的风波。
作者是本地文史爱好者、宗教研究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