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2月9日,印度尼西亚国民军总司令阿古斯(Agus Subiyanto)宣布,大规模轮换或调动高级军官共300人:陆军143人、海军92人和空军65人。这主要是为了巩固普拉博沃的政权。因为在高级军官中,有些是佐科的亲信,普拉博沃已正式登上总统宝座,要部署他的亲信或是提拔曾经被佐科打入冷宫的将领,这些人对普拉博沃会忠心耿耿。

昆托(Kunto Arief Wibowo)少将就是一个例子。他曾担任第三军区司令,在2024年总统选举时,曾撰文警告军人必须中立而被佐科调职。如今,普拉博沃委任他为第一防区联合司令部司令。有分析家认为,这个职务须由普拉博沃信任的人主持,因为这与纳土纳海有关。对于南中国海,普拉博沃似乎有新的策略。

有分析家指出,2024年9月,普拉博沃已在南中国海问题上做出让步。在中方发表的《中印联合声明》中,印尼与中国同意共同发展“重叠海域”的项目。这意味着印尼改变过去立场,承认中国的九段线。可是不久,印尼外交部以印尼文发出文告,说明联合声明不代表印尼承认九段线。文告又说,中国九段线没有国际法依据,不受国际仲裁庭承认,也不符合1982年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可是文告却没有公开说中方发表的《中印联合声明》的措辞有失误。这么一来,印中双方变成各自表述。

中方认为,依照《中印联合声明》,雅加达已与北京达成共识,两国要共同发展“重叠海域”。有观察家说,普拉博沃已在“重叠海域”方面向中国让步,以获得中国支持,尤其是经济以及科技方面的援助。可是,印方有不大相同的看法。

普拉博沃只想表明他有诚意与中国合作,但不会在“重叠海域”共同开发。因为,以后真要在“重叠海域”共同开发时,须要与印尼当前的法律和条规协调。印尼遵循《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与2016年国际仲裁庭的裁决,不承认九段线,所以与中国根本就没有“重叠海域”。这个共同开发项目与现行的印尼法律有冲突,因此无法实施。不过,普拉博沃可能没想到,这样的做法使人觉得他对南中国海的立场动摇,影响亚细安声索国的利益。

值得注意的是,普拉博沃在中方发布联合声明后发表演讲,说他会“维护印尼主权,不许外国侵犯”。可是又说:与其一直在这个区域继续争执,不如加强合作。他似乎要告诉中国,在主权争议中,印尼不会让步,但是,他也似乎要告诉美国,不要在南中国海掀起冲突。

普拉博沃访问中国后也访问美国,美方发布《美印两国领袖的联合声明》。在南中国海问题上,联合声明中没有提到九段线,但有提到“两国领导人注意到依照《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而产生的2016年国际仲裁庭的裁决”。这个仲裁庭裁决否定九段线。然而,中国并不承认这个裁决。

普拉博沃曾在美国接受军事教育,对美国有感情。对于特朗普,他似乎也很有好感。当特朗普胜选时,他在第一时间与特朗普通话祝贺,还称呼对方为Sir;特朗普也喜出望外,极力赞赏普拉博沃的能力。当特朗普称赞他的英语很棒时,他回答说:“我是美国一手训练出来的!”普拉博沃会与特朗普保持良好关系。不过在外交上,他还是会走不结盟路线,在中美竞争中不选边站。

在国防方面,美印每年都有大规模军事演习,与中国就没有这样的联合行动。此外,美国培训印尼海上巡逻能力,印尼的国防军备多数来自西方国家,包括美国。所以,在国防方面,印尼与包括美国的西方国家很亲近。但在经济方面,印尼与中国的关系则很密切。

金砖国家是以俄国、印度和中国为首的所谓“发展中国家“组织。主要宗旨是摆脱美国的经济垄断,希望能用非美元通商,以便能更加自由地贸易,取得更大利润。普拉博沃宣布印尼加入金砖国家,声称希望能成为“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的桥梁”。因为印尼标榜不结盟,所以去年也申请加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这是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俱乐部。不过,印尼的申请尚未被接受。

印尼矿产、物产、农渔业、电器和劳工密集的产品输出到美国,可说是“出超“国家。特朗普曾警告金砖组织成员国,它们出口美国的货品要付100%的关税。这对印尼是个威胁,因为一旦失去美国市场,国家收入就会亏损。可是,如果特朗普真的对印尼制裁,很可能会将印尼推向中国怀抱。分析家认为,特朗普未必会这么做, 因为印尼在亚太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要在2045年变成先进国家

有人分析,军人出身的普拉博沃,虽然在民主制度下获选,但具有不民主的倾向。例如,他在去年12月建议取消人民直接选举地方长官,改由地方议员选出和任命地方长官,这样可以节省国家开支,提高工作效率。许多政党人士欢迎他的建议,但民主人士认为,由地方议员选出地方长官,是不民主的做法。其实,政府应该协助改善地方长官的直接选举法,使印尼的民主制度得以发展,而不是取消直接选举法。

普拉博沃的执政风格很像军人,一上任就召集内阁部长露营训话。他说要让印尼变成一个科技发达的强国,国家要强盛,人民必须健康且受良好教育。所以,他提供免费且有营养的午餐给学生和孕妇。这个项目今年1月6日开始实施。同时,他也积极要改善印尼的教育制度,尤其是高等教育和科学教育,使印尼能在2045年变成先进国家。这一切都需要庞大经费,所以,他要印尼经济增长率从5%提高到8%。要达到这个目标极为困难,他要他的部长完成这项任务。

普拉博沃的内阁人数太多,正副部长共100余人,良莠不齐。上任不久,就出现表现欠佳的部长。例如乡村发展与落后地区发展部长延德里(Yandri)假公济私,为庆祝母亲生日用部长的信笺,违反条规;人权事务部长纳塔利厄斯(Natalius)埋怨部门经费太少,开口要20万亿盾(约16.89亿新元)。臃肿的内阁不仅消耗国家资源,也影响工作效率。

虽然注重外交,但普拉博沃了解如果国内政治和经济不稳定,他的地位也不稳固。因此,他不但加强自己的领导地位,而且要部长扩大国家财政收入。许多企业家都与他合作,在一定程度上提供政府所需资金。为了增加国家收入,他最近建议,只要贪污的官员将赃款退还给国家,并且表示悔悟,就会被赦免,引起许多人批评。普拉博沃的经济事务统筹部长宣布,今年把消费税从11%增加到12%,也引起反弹,结果政府决定保持11%的消费税,只有奢侈品须付12%的消费税。

普拉博沃上任还不到100天,目前经济还算稳定,不过他的挑战会越来越大,现在要评估政绩尚嫌过早。

作者是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您查看的内容可能不完整,部分内容和推荐被拦截!请对本站关闭广告拦截和阅读模式,或使用自带浏览器后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