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来几年,美国能否有效解决国内这样的文化双向兼容障碍?问题错综复杂,前景不甚乐观。
总有人认为,世界上的事主要取决于美国、中国和俄国的“三国演义”。这种看法全局视野不足,把整个世界事物简化成大国博弈;不乏道理之处在于,如果美中俄三个大国都能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世界就会有比较多发展、合作和安全的空间。
2025新年伊始,俄罗斯还陷在乌克兰战争中无法自拔,害人也不利己。普京偷鸡不成蚀把米,乌克兰至今威武不屈,俄罗斯已近筋疲力尽。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仍严重威胁欧洲安全与世界和平,在新的一年中必须有一个停火和了断。
中国目前主要面临经济衰退和通缩。解决关键在于是否能正确判断形势,有效对症下药。自去年第四季度以来,中央已出台多种调控技术手段和市场激活政策,试图挽回局面。迄今看来收效并不显著,经济颓势尚无法逆转,也说明药方没有开对。
美国即将上演特朗普执政2.0版,福兮祸兮尚难预测,而且在新年元旦,就发生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的不幸恐怖袭击事件,深刻揭示当代文明社会普遍遭遇的一大困局。如果把这种困局简单标签为“文明冲突”,似有夸大之嫌。“文明双向兼容障碍”,可能是一个比较准确恰当的描述。
普京向全俄罗斯发表的2025新年贺词,通篇除强调继续穷兵黩武外,对经济、民生、社会进步等只字未提,估计是无颜提及。俄罗斯在21世纪还笃信依靠野蛮可以开疆拓土,实属顶层战略思维和设计还相当不开化的表现。这不是说俄国不应具备大国雄心和战略,而是实现大国地位的手段和路径,应做到与时俱进。譬如二战后美国取代英国成为世界老大,如遵循老套思路,就应该满世界去继承接管英国的前殖民地才对。但美国没有那样做,也行不通,不再符合世界潮流。美国代之以体系建设、盟友关系、价值信仰、市场开发、科技创新、世界警察等综合手段,来主导新的世界发展秩序,也赢得多数国家的认同和拥戴。
目前世界最关心的是如何尽快实现俄乌战争的停战,关键在于俄罗斯选择何去何从,因为普京是始作俑者。停火条件就是俄罗斯至少退回到2022年2月以前的俄乌边境线,普京如果无法主动接受这个条件,就只能让他被迫接受。
普京被迫接受停火条件,可能主要发生在三种情况,一是后继无援,自己经济不行,外国援助也遭封堵,实在打不下去了;还有战场力量对比发生重大变化,美国加大军援力度和武器打击授权,有欧洲国家下场参战,乌克兰发动新的战线反击;再有可能就是俄国内部政治发生动乱危机,普京或他的继承人为了自保,只能选择在乌克兰收手停战。
中国经济发展真正动力何来?
中国经济发展的真正动力从哪里来?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回答不对,一切后续有关的经济措施都将南辕北辙。在1979年之前,中国基本没有多少经济发展,反倒接近经济崩溃边缘。这就是说1979年前那些政治措施和经济政策,基本失灵不好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
1979年以后,中国进入一种“威权与人治 + 市场和法治”的混合发展模式。前后对比一下不难发现,其中的新元素是市场和法治,这才是经济开始腾飞的真正动力。亚洲社会在向现代化转型过程中,大都具备混合发展模式这个显著特点。日本、韩国、台湾都不例外,即存在一个威权与市场共存的过渡期。
这个过渡期可能相当漫长,但也有一个互动力量对比变化的过程。在发展初级阶段,威权与人治会多一点,市场和法治的作用会少一点。在到达高速发展期后,市场和法治所占比重愈来愈大,威权与人治应更多放权和简化。这个潮流必须顺应,这个规律必须遵守,经济和社会发展才会拾级而上。如果贸然反其道而行之,经济必遭挫折和衰退。
随着特朗普第二次宣誓就职总统的1月20日即将到来,美国的民主法治也进入一个新的演化和微妙阶段。这首先要了解一个历史大背景:在250年前美国建国初期,欧洲各个皇权和国王纷纷向美国建议:成立一个美利坚王国,并推举一个国王掌大权。美国建国先哲拒绝了,表示美国不需要什么国王。欧洲人对此大为不解:一个国家没有皇帝或国王的引领和关怀,怎么行呢?
美国先哲的回答掷地有声:我们要实行自治(self-governing)。老欧洲的皇亲国戚更加错愕:自治?你们不是在做梦吧?美国先哲的回答更是前无古人:是的,这就叫做美国梦!
这里所说的自治,就是自发自我管理,也包括通过代议制和契约的方式,选出自己的民意代表来管理国家社稷。契约也规定如果当选官员掌权不力,民众可以按契约追责和罢免。
这是一种自下而上的新型社会治理和管理方式,不同于传统皇权自上而下的统治结构。美国共和党的核心主张,原是让社会与个人充分自治,自主发展,政府少加干涉。民主党传统主张还是要对社会问题譬如贫富差别、发展差别、文化差别、基础设施建设等进行政府干预和管理。
但共和党方面自特朗普2016年第一次当选总统起,却开始主张强力的政府管理和举措,以纠正民主党政府执政期间出现的过度放任自流、疏于管制的社会和文化问题:譬如非法移民泛滥问题、文化上的历史虚无主义,和极端个人主义行为。然而,在特朗普对极左现象矫枉的过程中,他是否会滑向极右和极权,破坏、损害美国民主的自治精神和价值?各界对此拭目以待。
“文明双向兼容障碍”
至于在新奥尔良元旦发生的汽车撞人恶性案件,其中又有伊斯兰国极端主义和恐怖分子的阴影,作案者是阿拉伯裔的美国公民和老兵,却在近年被回教极端主义所影响。这说明一个相当严酷的“文明双向兼容障碍”:即美国和西方文化可以对这些中东和回教徒移民开放兼容,但反过来这些新移民却对美国文化和社会无法融入兼容。其实,在亚裔和华裔美国人中,也存在类似问题,即有些人在美国可以发家致富,但在文化和价值认同上仍然格格不入,甚至成为美国的罪犯和敌人。
在未来几年,美国能否有效解决这样的文化双向兼容障碍?问题错综复杂,前景不甚乐观。以特朗普式的民粹主义主张和短平快手段,对许多事情可能会治标不治本。但好在美国是不断接力前进的民主体制,特朗普在任上可以做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一些更综合全面的举措,也许要留给未来的政治新生代去完成。这样才能确保美国不负过往的传奇,升级现时的力量,并拓展未来的新天。
作者是在美国的国际文化战略研究和咨询专家